筒子楼里没几户人家，大多都空着。

白天还飘着点人烟气儿，到了晚上连畜生都不见一只。

靠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周青带着贺迪到了七楼。

贺迪刚要敲门，被周青拦住，“打电话。”

号一拨出去就接通了。

“喂、喂……”

手机里传来女人颤抖的声音。

“我到了。”周青问，“你在哪里？”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似乎哭了出来，“他把铁门外面上了锁，我现在在厕所里，厕所的窗户也被他上了栓子……”

“帮我、帮我把栓子拿下来，我从窗户爬出去……”

周青转身，看到两扇钢化玻璃的小窗口，大约两米多高。

窗子中间有铝制把手，可以转动，里面应该坏了，被一根木栓从外面卡住，还垒了三层砖头固定。

周青踮脚，发现自己够不着。

她把光移上去，叫贺迪，“能看到那根木栓吗？把它拿下来。”

“简单。”

贺迪稍稍踮脚，把卡在窗口的木栓拔下来。

太过用力，几块砖头紧跟着砸到地上。

“卧槽……”灰扑了贺迪一脸。

屋里的女人很快探出头，不知踩住什么翻过窗子，慢慢爬了下来。

周青接了她一把，收回手时发现粘了一手的血。

女人伤得不轻。

嘴角，眼眶，头顶，都有血。

吊带短裤炸了线，露出的皮肤青红紫绿。

“谢谢……谢谢。”

她抹着眼泪道了声谢，露出渗血的下牙床。

有两颗牙被打掉了。

贺迪看得直吸气，“大姐，你没事儿吧？”

女人摇头。

“有家妇幼医院离这儿很近，我们可以送你过去。”周青建议。

“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女人神色迟疑，“我身上也没带钱出来。”

这女人真是太惨了。

贺迪都想替她掏医药费了。

“我可以帮你垫付。”周青道：“算是你们预支的订餐费，下次补上。”

贺迪对她竖起大拇指，“青青大气。”

女人还是有些犹豫。

周青二话不说，抬脚下楼。

她只能帮到这里。

贺迪忙跟在她身后。

过了会儿，女人还是跟了下来。

三人两前一后走楼梯，贺迪下到二楼时，能看见车里的李寻了。

“欢……”

他刚要打招呼，发现有双眼睛在楼角里盯着他们，随即出现一张脸，半个身子。

最后整个人才浮现出来。

是个穿白汗衫的男人，五短身材，胳膊尤粗，脸上肉不多，但堆得方正厚实。

突然冒出个人，贺迪吓了一跳。

男人一步步走上来，挡住了楼道口。

他扫了贺迪和周青一眼，视线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白眼仁瞪起。

“大叔。”贺迪被他看得发怵，“麻烦借过一下，我们去医院。”

“贺迪。”

周青觉察到危险。

身后的女人低下头，面色煞白退了两步，猛地往楼上跑。

“你们谁？干什么的？”

男人问，半横着身体。

贺迪和周青对视一眼，“不干什么，筒子楼里的，路过。”

“路过？”

男人往前逼了一步，扫视二人。

贺迪丝毫不慌，“怎么的，还不能路过了？”

“扯你妈的淡。”男人看一眼往上跑的女人，拔高音调，“路过你们他妈的把我媳妇儿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