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朝奉凛然受命,唯唯退下。
齐朝奉从屋中离开之后不久,那支粗若儿臂的明烛,烛火猛然向上跳动几下,然后便是逐渐暗了下去,火苗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一缕袅袅的轻烟,屋中顿时一团漆黑。
软榻上的那个人却并未喊人来更换,他将紫金铃在手心里抛了抛,并试着往铃身中灌注了些什么。
随即一环紫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散开,将屋子里面除了他身下的那张软榻以外的所有东西,全都远远的推了出去。
听到屋中这番动静,便有两个人紧张的冲进了屋子里,却被这位少主挥挥手,就像赶苍蝇一般又给撵了出去。
屋中人无声的笑笑,居然还是件尚未祭练之物,只能说是自己运气太好了。
这位齐朝奉口中的少主颇为得意的心想,再过上个把月,便是师尊的寿辰到了,正愁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寿礼,便有人眼巴巴的送了来。
这枚铃儿,来的倒正是时候。只是他不免贪心的想,要是能再多上几样自然就更好。
随即他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灵宝这东西可不是江边的野蒿,要多少有多少,齐朝奉口中的那个渔夫。
若果真只是一名渔夫的话,能寻到这么一件宝贝,也已经是用光了祖上十辈八辈积下的所有运气了,只是毕竟不识货,这才便宜了自己。
回头等老齐打探清楚了,还是要想办法把后面的手尾料理干净了才是,回头去师尊面前,便说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求来的,少主心想。
屋子里边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仿佛夜枭的叫声一般让人心底发毛,守在廊下的两名打手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被潘家爷俩从江里捞上来的那个人,一直都没苏醒过来。只是看他呼吸悠长,绵绵不绝,倒也不像是要死的模样。
小五子本是好心,缠着自己三姐给熬了一大碗鱼粥出来,偏是对方牙关紧锁,半口也喂不进去,只得捏着鼻子喂了几口水进去。
而潘家三姐花费了不少心思煮出来的那碗鱼肉粥,最后却全都便宜了潘多鱼,撑得他直翻白眼,却仍是舍不得放下。
直到将满满的一大碗滚烫的鱼粥吃到遮不住碗底,这才想起来讪讪的问一句:
“哥,你吃不吃?不怪我,实在是你熬的这鱼肉粥太香,都快赶上娘的手艺了。”
三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吃到这地步了才想起来问人,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你四姐留着点。”
潘多鱼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放下手里的陶碗。
说是鱼肉粥,可里面的米粒却是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鱼肉,好在三姐的手艺够巧,明明是一碗缺油少盐的鱼粥,却被她熬煮的甚是香甜。
渔家的饭食历来便是如此,仅有的一点米粮只有干活的男人才有资格吃,其他人只能捡吃他们剩下的填肚皮。
不是心狠,只是一家老小的吃食全靠着家里的男人去风里浪里搏回来,倘若吃不饱,手上没力气,万一在水上有个闪失,这一家人的天可就塌了。
早些年家里的光景还好,老潘仗着总能比别人多打几尾胭脂鱼的绝活,又有潘娘操持着家中的里里外外,将五个儿女俱都照顾的妥妥帖帖,一家人的日子也算过的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