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开始没多久,赫连燮便面色苍白,额头鬓角皆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封青越见状上前,稍稍诊断了一番后,便严辞要求他回宫休息。他拗不过在病患方面一向固执的封大太医,只好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岐王府。贤妃由于担心圣体,也无心多留,于是便吩咐了让太子坐镇,自己则陪同赫连燮一起回宫去了。
身为一国之君的赫连燮离开之后,朝臣们虽然不能说是没了拘束,但是着实放松了不少,言语间都多了几分戏谑的笑意。他们挂着或真诚或谄媚的表情,持着酒杯上前,向赫连沣说着道喜的话。后者亦是难得和颜悦色的一一应对。
赫连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不时的抬眸看一眼接受百官恭贺的赫连沣,眉宇之间难掩愁苦之色。他如何能不愁苦呢?如果不是凤七寻钟爱之人非他,现在身着新郎喜服,在饮宴之上接受百官恭贺祝福的人……应该是他的啊!
“呵……”他垂头,从微启的唇中溢出了一丝自嘲的冷笑。
赫连煜,你究竟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呢?那个女子,那个你发誓此生疼她、护她,心之所系惟她一人的女子,如今已经嫁给了你的王叔。日后再见,你怕是要尊称她为岐王妃了!
赫连煜身旁的荼雅瞧着他一脸悲戚之色的借酒浇愁,心里的悲伤更是难以言喻——自己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心心念念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尽管那个女子如今已经凤冠霞帔,嫁于旁人为妻!
她伸手欲拿掉赫连煜面前的酒壶,“殿下,您少喝点吧!”
赫连煜挡开了她的手,表情不悦的侧眸睨着她,“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今天是我岐王叔大喜的日子,我高兴,爱喝多少就喝多少。”说着,他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语气微冷的道:“你若是看不惯,自行回宫便是。”
荼雅维持着伸手拿酒壶的动作,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亦是难堪。她目光求救的看向坐在赫连煜另一旁的男子,男子青衣墨发,俊秀的容颜中透露着些许江湖之气。
接收到荼雅恳求的目光,男子在心底无奈轻叹:都说情之一字断人肠,看来着实不假。他上前一把夺过赫连煜手中的酒杯,淡言道:“殿下,酒后亦失德,如今岐王爷已然意气风发,难道你还要把自己弄得更狼狈么?”
赫连煜欲夺回被抢的酒杯,却被男子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他低声轻笑,笑声里的悲凉和凄清让闻者无不动容,“楼厉,你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你不懂我的痛!这里…这里……”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清眸中水光微动,“这里真的好难过,就像是原本深入骨血的东西被人生生抽离了出来,我痛不欲生啊!”
楼厉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帮了倒忙,因为比起赫连煜刚才的冷言冷语,现在他倾诉失去深爱女子的衷肠的行为,似乎更让荼雅伤心乃至绝望。
荼雅悄悄的转过了头去,强忍着不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来。
“娘娘……”柳儿满眼担忧的轻唤,却又担心刺激到荼雅,而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赫连煜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赫连沣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还没去向岐王叔道喜呢!我要去恭喜他!恭喜他!”
“殿下!”荼雅急忙喊了一声,无奈赫连煜根本没听到,径直走到了赫连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