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你为什么要把那些人请来，还事先没通知我？”夏燃背对着卧室，面向阳台。自来水管里的水变寒的那一瞬即是夏燃降生的时刻，现在已经立冬，前庭四周的金涅芙在冷风中无所畏惧的招展。

“为了给某些人机会，为了让另一些人看清。”苍蓝坦然道，“王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品性纯厚，感情专一。我不是跟你说过要把尹佳当妹妹看吗，那他就是最好的人生伴侣的人选。”

苍蓝这么坦然，毫不遮掩，令夏燃既无奈又无语，“感情的事是双方的，如果一方不喜欢任谁也没办法。”

“我觉得不应该在还没接触了解之前就一棍给打死了，先给个机会相互接触了解一下，说不定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呢？比如你我。”

夏燃舔舔嘴唇，思考片刻，哎，这家伙还真没说错。

“苍蓝，给我个机会了解你吧。”

苍蓝眼带惊讶凝视他，一个18岁的孩子，竟然会想到要了解别人，这是难以理解的。因为在这样一种恣意而自我的年龄阶段，他们只会想到自己，意识里也只有自己。而像夏燃这样能想到除自己以外的人，想尝试着去了解，实属难能可贵。只是苍蓝还不知道面前坐着的人，——这个自己深爱的人——是一个历劫归来的人，他的思维方式、视野格局和三观早已与同龄人不一样了。

“你想了解我什么？”

“嗯，从小时候到现在，所有。”

苍蓝推开高脚杯，沉吟许久，然后展开修长白皙的手指，仔细盯视着，“我小时候杀过很多人。”

夏燃看着他。

苍蓝看见这双眸子里没有惊恐，没有害怕，很平静，坚毅。

“怎么？不相信？”

“不，我信。然后呢？”

“杀更多更多的人。”

“除了杀人，没有其它的吗？”

“有，还有爱他。”苍蓝平静地望着他。

夏燃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微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目光转到楼下的金涅芙上，“其它呢？”

“没有了。”

苍家的厚厚的四册家族史里，描叙到他苍蓝的只有寥寥八个字：沉默寡言，不可捉摸。

“我们玩个游戏吧。”夏燃坐直身子。

“嗯？”苍蓝走到夏燃身边，挑起他的下巴，俯视他，“我杀了很多人，你不介意也不深究？”

“如果我介意和深究会改变过去吗？不会。会影响未来吗？不会。”夏燃看着他，“既然如此，为何要介意这些呢？”

“是不会改变过来，但有可能改变未来。以后，我可能会杀更多的人。”

夏燃感到自己的身体僵住了，是啊，他从来不认识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他感觉喉咙发涩，嗓音喑哑说：“为什么要杀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