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燃第一次走进苍蓝的办公室，却不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

苍蓝把手机关机，背面朝上放在办公桌上，走出来。

“这是你要的铁匣子。”

苍蓝靠着桌子，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他，也不去接递到他面前的东西。夏燃默默把匣子放在桌子上，垂下长睫毛。他知道这是苍蓝发火的前奏。

宽敞、亮如白昼的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军机处都亮着灯，全在加班，全都专注在东南沿海的局部战争上。

他俩之间的距离很近，只隔了二三步。夏燃这时的心情不是紧张，而是很激荡，既心如死灰，又心生希冀。

“唉。”苍蓝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绕过夏燃，走到会客区，一屁股陷进皮质沙发里，他一只手摊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另一手摊在沙发上，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眼紧紧闭着。他看上去似乎忙了一天繁重的工作，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

夏燃看着他，这个人。这个在他生活和生命里逐渐变得重要起来的人。他在此时此刻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是这个人，我会不会……

他听到自己很清楚地回答，我会！

时间似乎又过去很久，苍蓝似乎在沙发上睡着了。

夏燃重重呼了一口气，怪自己没有勇气把一切都挑明了。

似乎这一口气搅动了办公室里的空气，惊醒了沉睡的苍蓝。他终于伸手掐了掐鼻梁，说：“说吧，我听你解释。”

“没有解释。”

苍蓝的手掐完鼻梁又放回扶手上，办公室又陷入一片令人难以承受的静默里。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冷冰冰响起，“你是谁？”

夏燃看着苍蓝，他从来没用这么冷的声音跟他说过话，记忆里，他至多用带点权威感的语气当着别人的面对他说过话。这种声音让他感觉全然的陌生。提醒他，他一直是不了解这个男人的。

他张了张嘴，试图也用冰冷的声音说话，但是一开口，他知道他做不到，“夏燃。”

办公室再次陷入静默。但比上次更难堪，似乎一个高压锅在聚集压力，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

夏燃并没被这种恐怖的氛围所吓到，他只是将全部心思放在打量这个男人身上。他边打量边对自己说，这个人为了恒诺没日没夜的加班。他在位八年，为恒诺建立并完善了军事体系。他全力支持科技居的科研项目，在他的鼓舞下恒诺才拥有全球数一数二的科技技术。是的。绝不可能是这个人。

“你是谁？”那个声音更冷了，如果说刚才声音是零下50度，那现在的声音肯定达到了绝对零度。

夏燃的身子不由抖了抖。他竭力让声音保持镇静，他说，“夏燃。”

苍蓝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显得似乎很没力气，这时他腕上的战镯突然发光了。夏燃才知道原来他呼出了战镯的存诸盘，这时一段视频自行打开，化成全屏。

夏燃的身子滑了一下，手撑着书桌的边缘，勉强支撑着有些瘫软的身子。

视频上几乎跟他等同的人，有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有一具跟他一样瘦一样高的身材，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跟此时穿在他身上的同款，视频里的他正一脚踹“是夜”的大门上，跟Y耍横。这时，视频里清晰传出一句他的声音，“我知道带胎记的人在哪。”

没错，这正是夏燃一进去就确认没有摄像头的“是夜”酒吧的监视器拍下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