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拓半眯着眼睛看着老者。他穿一身灰色长袍,看起来不像一个记者倒像一个作家。
“你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比如多少年,干什么的?祖上是干什么的?跟星笑有打过交道?”
此时,阿风看着那拓盯人的那半张侧脸,觉得那眼里的阴鸷神色跟永吉的如出一辙。
那拓一听到那人说自己两万多年,祖上和自己都跟星笑无关,他笑了,不过这笑想来是挺可怕的,因为台下众人都噤若寒蝉,会场一片肃静。
“请问,星笑给光国带来了哪些灾祸?”
老者看着他,“他让您叛变主神、让您盗取神光石、让您被迫带着族人迁徙,颠沛流离近半个世纪——”
那拓举手,打断老者的话,“这是我的错。”他扫视了一圈安静的人们,“是我没有及时出面澄清。我先说明一下,这些谣言散播出来时,他已经……”这是王第一次在会场上停顿,他垂下了头。会场里没人拍照,没人摄影,没人窃窃私语,大家把目光聚集在王的身上。
现在还很痛吗?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无法忘记他吗?阿风看着那下垂的侧脸,心里隐隐作痛。
“他去世后,这些谣言才四起,”男人抬起头,眼里已敛去那不应示人的悲痛,“当时我太……,”他做了个无法言说的动作,这动作停了两秒,就是这寂静无声的几秒钟,他那沉重的悲伤足以充分表达。接着他继续说,“无法也无心去澄清这些东西,虽然王室过后发了公文澄清,但是我看大家到现在都不信嘛。”
台下的人都不说话。
“其实,公文说的全是真的,”王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声音也很冰,“是我不想自己和族人再受限于主神,并且当时正好由于宇宙能量的失衡造成了神光塔里的神光石的流失,等主神察觉时,它已流失过半,大家现都知道神光塔是不可修复的,神光石只能流失下去。大家都知道神光石是什么东西,只要人类拥有它就可以延长寿命,因此,迫得我只能监守自盗、先下手为强。取得神光石后,我就跟我族几个领导商量,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当晚出逃,而星笑是在我们快要起身,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他拿起瓶子喝了口水,“你们不会不相信我这个主事者说的话吧?”
“那他为什么最后被花神给杀了?若不是主犯,神怎么可能乱处死人?”老者说。
“花神,”王的嘴唇动了一下。阿风看到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间紧捏成拳。他的头轻轻靠在帷幕上,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他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是永远都比不上星笑的了。这太令人难过了。
男人的薄唇轻起,“花神,是为了杀我……而星笑是为了替我挡下花神的神怒而死。”
台下四座皆惊。后台的饶楚也惊得合不拢嘴,当年那桩大战开启时,年青的他并不在主战场。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事的战况,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五万多大军里活下来只有那拓王。这是那拓四百多万年后,首次开腔说起这桩令他悲痛欲绝的往事。
“好了,”王说,“我说最后一句,星笑他不是我国的敌人,相反,他是我的大恩人。如果我带光国走偏了,那是我的判断失误。可是,”他站起来,再一次眼神凌厉扫视全场,“我的判断没有错,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带你们逃出神界净土,事实也证明,你们通过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美好的世界。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