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朦胧醒转,天黑透了。
山洞里只他一人,……走了啊。
……还不如不来……
他裹紧披风按着胸口,空落落的。
……真讨厌这种感觉。
想来自他启家灭门之后,身边有一些朋友和亲如家人的老爹,但是一个人的孤寂感却始终如影随形。
后来苍蓝出现了,这种感觉逐渐被淡忘,心逐渐被温暖,再然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来不及自舔寂寥的伤口,就这么走到现在……
才发现,又回到了最初,一个人,更伤更痛更无力动弹。
突然他敏锐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立即抹了把眼睛,把披风拉到头顶,装睡。
披风不厚,也不薄,透过布料只看到一点点难辨的移动光影。
阿风一下认出了这个脚步声,跟五百万年后的一模一样: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永远不疾不徐。
眼角又浸出一些泪来。
这人为嘛还来?
那拓将从湖边打来的水舀了点放火上热气腾腾的粥里,搅了搅,将陶盖盖上,瞥了眼连头都裹成一团的某人。
阿风听着各种声响,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一时半会说不上是哪种熟悉。
“阿风,粥好了,起来喝一点。”
阿风决定装睡,因为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那拓扯披风,好不容易扯下来,看到某人把脸埋进身下的披风里。
男人摇摇头,把他的头扶进怀里,拿碗舀粥吹吹,往他唇边压了压,“别装了,张嘴。”
阿风偏开头,不吃。
“再不吃,用嘴喂了。”匙子又压到唇边,更强势了。
阿风闭着眼,被迫张开嘴。
温粥推进来,这流食的质感、喂来的姿势、周围的环境,模模糊糊跟之前受鞭刑后受到的照顾很相似。
第二口流食喂到嘴边时,阿风仰望他,“上次也是你照顾我的?”
那拓的眼睛盯着调羹上的粥,静止片刻,“嗯。”
“你打我,又照顾我?”阿风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自虐还是有毛病?”
他知道在诸神广场受鞭刑不能怪他,他只不过覆行人类王的职责。
但理智永远是理智,而感情跟理智无关。
他受过刑后,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神是火神那王八蛋。
那拓没有回答,沉着脸,把粥推进他的嘴里。
阿风嘴里被塞着粥含糊说,“你走,我不要你照顾。”
见某人不动,阿风推了一把,这动作惹怒了王。
“别吵,吃掉。”
阿风推开又压过来的调羹,“那拓,我们的关系能不能现在划划清?我跟你没关系。
你也知道我脑子很清楚,不是残次品,不用劳烦你人类王来照顾。而且,”
他停顿,过脑昨晚的事还是让人忒不自在,“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我没往心里——唔!”
一口略烫的粥又强势塞进嘴,满满当当。
男人似乎生气了,阿风搞不懂,怎么说该生气的是他啊。
生气的男人有一股很强的压迫感,周身的气流瞬间变冷。
两人沉默着,一人一匙一匙喂粥,一人一口一口张嘴。
阿风的神色一寸一寸暗下来。
“我们,以前有什么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