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整日里,依旧是嘻嘻哈哈的,喜欢端出一副深沉内敛的模样,似乎父兄的羽化,没能让他有半点伤怀。
以至于了然和尚父兄的旧友,见了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还气得感慨,可惜老友生了个这么没心肝的儿子。
只是旁人不明白,容瑾却看得清清楚楚,了然和尚不过是逞强罢了。
就跟君狸一样,受了伤,还能藏得死死的,似乎只要没人见着了,就代表她并没有如何伤情。
了然和尚听了容瑾这番话,却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贫僧要是舍不得那悠闲自在的好日子,早就留在天上不走了,凭借着贫僧家那老鬼的余荫,贫僧也能过得不错。不过,这好日子,却是让贫僧过得不踏实。不如在这凡间自食其力,过得虽清苦些,心里却更自在。”
了然和尚提起往事,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伤感的神色,却又很快褪去了。
君狸再去看时,仍旧只能看见,他眼神空茫悠远,似乎经历什么事情,都不能在那里留下半点痕迹。
“有时候,贫僧真的很怀念从前,”了然和尚说着话,忽然就将目光转向君狸,“过去在青丘的时候,贫僧常常与涂山卿斗嘴,每次都没赢过她,却还觉得心里松快极了。那时候的日子,贫僧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只是不知此刻,故人还是否安好?”
君狸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抿了抿唇。
她与涂山卿唯一的联系,大约就是她也有些青丘血脉,且体内还有涂山卿的妖丹罢了。
了然和尚的这位故人,还真的谈不上有多好。
容瑾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一直轻轻叩击着桌案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淡淡地开口说道:“谢了然,你许久不在三十三重天上当差,有些事情也是不太清楚了。且不说青丘帝姬,早已羽化归墟。就说从前,你在青丘的时候,哪次不是非要与涂山卿争强好胜。你打架打不过她,还总是哭哭啼啼的,闹着再也不去青丘玩耍了。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何必提起贫僧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了然和尚神色不变,腰背挺得更直了些,眼里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雾气。
他似乎有些无奈,轻声地说道:“从前在青丘,能有几个妖打得过涂山卿?就是寻遍这天上地下,在逞凶斗狠上面,也没谁能比得过她的。她的性子,你应该很清楚才是。旁人打架,都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罢了。她涂山卿,不但要你还牙、还眼,还要攻心,要让你心里不舒坦。”
就连神仙,也总有些七情六欲的。
有了这七情六欲,神仙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这心里就不是没法击破的。
但是神仙终究是神仙,并非寻常妖魔所得相比的,且还多了些出尘的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