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歌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三公子,你可是凤阳王府赫赫有名的公子,而我们只是府内的小丫头罢了,因为你是主子所以才不好说什么,可是现在是在外头,男女有别,主仆也有别,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主子的跟着我们干什么?传出去了对我们对您有什么好处?非要被别人说我们不知廉耻勾引公子,您才甘心吗?”
“我……”凤羽情垂着头,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也只是想找她们玩而已,哪里有想那么多?
“我们不去逛街,也不去看赛龙舟,只是单纯的回家跟家人过节罢了,三公子难道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家,在我们的家里头也不让我们安生的当成凤阳王府伺候你吗?”
苏莺歌的‘咄咄逼人’,硬是把凤羽情的脸给说红了。
苏莺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要走,刚刚为了凤尾琴跟凤羽情争吵的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捧着凤尾琴小跑了过来:“姑娘,姑娘……等一等!”
苏莺歌停下了脚步,不知道她忽然叫住她干什么。
“这位公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五月。”她未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叫住站在自己身后的五月,五月听了命,“是。”了一声,捧着刚刚的凤尾琴走上了前,五月说道:“姑娘,我家公子想把这琴送给你。”
苏莺歌敛下眼,又抬了起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非要说个原因的话,知音难求吧?姑娘懂得琴又懂得这凤尾琴的出处,那姑娘想要送琴的那个人,应该是最懂琴的,这琴要是由姑娘的手转交给对方的话,这才是这琴真正的归宿。”
“可是……”
“不要可是了!”‘公子’笑道:“送你就送你了,你要是不要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学什么古人,为知音断琴了!”
苏莺歌一愣,最终笑着收下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那‘公子’一转话锋在苏莺歌的耳边说了一句:“姑娘是个好的,可那小子又蠢又笨,配姑娘你可惜了,为了你的将来幸福着想,还是赶快把那蠢货给甩了吧,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不要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多可惜啊!”
苏莺歌看了一眼茫然的凤羽情,无奈笑道:“公子,他是我们府里的另外一个主子,而我只是个伺候人的小丫鬟罢了,只有主仆之义,并无男女之情。”
“咦?!”
她还以为……她还……
“那小女也要奉劝公子一句话。”
“什么?”
“公子女扮男装的技术有些差,还是精进一些比较好,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们府中的公子一样,又蠢又笨的。”
“……”
苏莺歌笑了笑,扔下一脸震惊的‘公子’,终于只带着莯曦一个人出了京畿城了。
刚刚苏莺歌跟那为女扮男装的‘公子’说的话,莯曦都听见了:“你怎么知道那是姑娘假扮的?”
“先不说那姑娘耳朵上有耳洞,还一身的脂粉气,举手投足之间太女性化了,而且连声音也不知道假扮一下,话语中也有女孩子家的娇态,一看就知道她们主仆是女扮男装的。”
“哇!莺歌,你好厉害啊!我都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是因为你是女子,而且男子见的也少,不过……”
“不过什么?”
苏莺歌所想的不过是那女扮男装的姑娘身上的香气到有几分熟悉,仔细想来,在凤阳王府内好像也闻到过……
啊!她想起来了!
那姑娘身上的香味是乳香!
上个月凤倾竹从皇宫里头拿过来的,据说那乳香是外朝送给安陵帝的贡品,安陵帝当下给了凤倾竹一两,那乳香价格昂贵,又极其稀少,号称一两香料一两金,安陵帝不仅分给了凤倾竹一些,还给了后宫的那些嫔妃,皇后一些,连自己众多儿女也只有一个人有,那便是八公主司马乐平。
乳香的香料只有宫中才有,那姑娘身上是乳香的味道,按照年纪,她绝对不可能会是安陵帝的嫔妃,只有可能是……
她是八皇女司马乐平?!
“没什么。”
苏莺歌到是有几分的想笑了,没想到上个街,竟然看到了西京赫赫有名的八公主,不仅如此,八公主还把自己价值千金买来的凤尾琴送给了她,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苏莺歌与莯曦终于到了球球的家里,她把从司马乐平那里拿来的凤尾琴送给了梓航,梓航用着捆着木条的右手臂摸着怀中的凤尾琴许久许久,苏莺歌没有在球球的家里多做停留,她只要一看到梓航的那张爬满伤口还对她挤出来的笑容,她就觉得心里头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的难受,以凤倾竹还在等着她回去为理由,几乎可以用仓皇逃离的话来形容的跑掉了。
急匆匆的跑回京畿城里,她站在城门口,粗喘着热气的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如浪花般的川流不息。
艳阳高照,人声鼎沸,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穿着古装的人。
什么叫以现代人的身份旁观着异世界古代人的态度?
她已经来到这里好几年了,不管自身到底愿意不愿意,她早就已经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
她微微一笑,挺直了腰板的走向人群。
她不是在看小说,电视剧之类的,亦或者是在做梦,而是确确实实的这个异世界生活着,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非要逼着自己旁观而活。
不要犹豫,不要后悔的向前走吧。
京畿端阳节当天,除了一大早皇帝摆驾出宫到城东的圜丘坛专门祭天之外,另外一个能够让全城人群都欢腾的便是午时在徐江河举行的赛龙舟比赛。
京畿的龙舟竞渡与其他的地方龙舟竞渡不同,每个船队都是由京畿城中的世家子弟担任队长,只要你是在京畿城中能够叫出名的贵族,都可以协同本家与分家十五岁以上的壮年男子组织船队参加比赛。
赢得龙舟竞渡的前三甲后,得到荣誉是其一,能够得到掌管整个西京官员升迁,任命的户部的垂青,便是其二,现在朝中很多武官,被户部任命的大部分都一定与塞龙舟有关,于是,民间号称,每年的端阳节赛龙舟,则是继文春闱,武秋闱之外的另外一个可以扶摇直上的考试。
只不过,这龙舟竞渡却是贵族与贵族之间的竞争与普通平民没任何关系,唯一有关系的大概就是龙舟竞渡的当天,京畿会大开城门,放开街道与徐江河两旁,供平民观看龙舟竞渡,也算的上是普天同庆了。
赛龙舟时,又有一种习俗,在赛龙舟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欢呼’礼仪,那就是比赛时朝着各家的龙舟船上扔花朵,为表达支持和喜欢某位或船队选手,观众会在比赛中向龙舟里抛鲜花,谁收到最多,该船队的人气就最高。
比赛中高空掷物,哪怕只是鲜花也很危险,耽误比赛成绩,但是即使是这样,这种习俗却从有了赛龙舟这场全民共欢的赛事就开始了一直都没有禁止,同时,这又考验各龙舟参加赛龙舟的船员,心理素质与自身能力,当船员被鲜花砸满,不仅不能生气,还要因为自身的人气而感到骄傲。
龙舟比赛即将开始,比赛河道的周围早就挤满了不少的人,不远处也有很多为了今日的赛龙舟庆典专门贩卖花朵的小贩。
很多人已经把篮子里的花卖完了,收了钱,兴高采烈的也挤在人群之中准备观看比赛去了,没卖完的又吆喝着嗓子继续喊。
“望江楼,天字幽蓝第一厢。”
正是凤倾竹早早就定好了的最佳观看赛龙舟的好位置,苏莺歌正沿着徐江河岸朝着那边走去,人群太多,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人山人海的各个身上都带着热气,苏莺歌都被快挤成沙丁鱼了不说,热汗也跟着飘然而至。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有一处空挡的地方,苏莺歌无奈的看着翻腾的人群,这一个个的架势,简直就堪比春运了,
裙摆忽然被人攒住,苏莺歌低头一看,竟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用她的小手抓着她的裙摆。
女娃娃另一手里提着装满鲜花的篮子,用尽了自己最为漂亮的笑容,缺了几颗牙齿的笑脸,看起来很是天真无邪,软软的童音冒出:“姐姐,买花吧。”
苏莺歌蹲下来,与女娃娃的身高持平笑着说:“好漂亮的花啊,多少钱?”
“一文钱三朵。”
“哦,这样啊。”
苏莺歌看着那一篮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不知名的野花,也难怪卖的那么便宜不说还卖不出去了,要知道那些‘不良小贩’,可是趁着这赛龙舟把花的价钱炒高,狠赚一笔呢。
“十两银子,我全买了。”
苏莺歌总觉得,真是趁着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端阳节了,只要一上街,总能有意无意的碰到熟人,简直可以称之为熟人总动员了。
她抬头,顺着那向女娃娃递了十两银子的手向上望去,竟然看到了凤阳王府的二公子凤羽凝。
这对兄弟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出城见到凤羽情,进城又见到凤羽凝?
俩个人四目相对,凤羽凝一见她眼中闪烁唤道:“莺歌姑娘?”他脸上显现了几分惊喜:“你我真是有缘啊,竟在此遇见,你也是过来买花的吗?”
凤羽凝骗的了别人,可是骗不了苏莺歌,他的演技太拙劣了。
什么叫有缘?她看他是故意跑过来,趁机跟她‘有缘’碰见才是。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今天端阳节赛龙舟,凤羽凝早就约会了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到那望江楼去看赛龙舟去,赛龙舟他是没兴趣的,他向来对那种体力运动丝毫没兴趣,再加上他们凤阳王府十五岁的除了他也就只有凤倾竹了,但是却都不参加,凤倾竹是怎么样,他不倾楚,反正他是不喜欢那种体力运动的。
只是他得了曾经兴立观的头牌花魁邹恨风,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又对邹恨风有意,自己很想显摆,趁着这次端阳节赛龙舟,便约好了时辰跟地点,他带着邹恨风跟一群人到那望江楼去看赛龙舟去,谁知竟在前往望江楼的途中遇到苏莺歌正在买花。
他以也要买花为由就走了过去,这才跟这苏莺歌来了个天源机会的‘巧遇’。
苏莺歌看准了他的心思,也没指出来,顺着他的意思,以府里的规矩,对着凤羽凝福了福:“奴婢见过二公子,”
这一问候,距离就拉远了,凤羽凝连忙说:“出门在外,就别讲这些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