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明被这把断剑牵引着升空。

镜子开始慢慢裂开，外边的晴空忽然被乌云遮蔽，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风思仲看着忽然发生的异象，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断剑桥轰然倒塌，断剑碑顷刻瓦解，桥下镇压的成千上万把断剑发出剑鸣声，并且一起冲向云霄，像是逆流的大江大河一样。

它们在为自己鸣不平，它们在抗争，它们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风思仲看着镜子里的人慢慢走出来。

大雨忽至，断剑江河此时已经流到了云霄，一道天雷将这断剑江河击碎，它们没有屈服，它们依旧顽强得向天而去。

风思仲问：“成功了吗？”

风启明摇了摇头，他观想失败了，哪怕那把断剑斩碎了满天星辰，替他出了气。

风思仲走到了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说：“我送你回去吧。”

风启明轻声问：“你不失望吗？”

风思仲没有回答他，只是拉着他走，虽然雨下得很大，但是他们走得很慢。

“断剑桥倒塌了，预言成真了。”

“什么预言？”风启明之前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风思仲表情凝重：“几千年前剑道崩塌，毁剑断剑的修士很多，各州剑宗也被其他宗派打压，我这这里守护了几千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如今，他终于快要出现了。”

“谁？”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上的乌云逐渐消散，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风启明浑身湿透，但是风思仲看起来却一点事都没有。

“老师，你不是普通人。”

“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天上传来，风启明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都是断剑。

暴雨过后，天上又开始下剑雨了。

风思仲看着那些断剑，心情复杂，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那把剑，它们相伴了几千年，又分别了几千年，如今突然见面竟有些陌生。

风启明想要逃，被这些断剑砸中肯定会出事的，但是风思仲却拉着了他说：“它们不会伤害你的，它们是来找我讨债的。”

无数把断剑将他们围起来，风思仲看着距离他最近那边剑，那锈迹斑斑的残剑，默默无语。

“还恨我吗？”

此话一出，万剑齐鸣，它们在诉说自己的遭遇，它们在暗无天日的桥底呆了数千年，如今脱困，自然要找他复仇。

“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是我只能这么做，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但不是现在。”

风思仲面色平静，他伸出了右手，悬在了空中，那把依旧怨恨他的残剑，不肯回到他的手心。

“回去吧，你们还有最后一站，但不是我，他很快就会来，我们还要并肩作战。”

他是谁？风启明在心里思考，不过没有问出来。

所以的断剑好像是知道了风思仲的意思，很快就合而为一，变成了一把精巧的断剑，飞到了他的腰间。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回了风启明的家。

“还有机会，哪怕不能修道，你还可以成为一个武夫，虽然上限低了些，但是足够保护自己了。”

风思仲说完这些之后，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了，就这样离开了。

风启明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用干布把头发擦了擦，就躺倒了床上，十几年没有哭过的他，在床上泣不成声。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生来就让我残缺，如今又让我观想失败，风启明觉得上天有些不公。

这十六年来，他很少笑，因为自身残缺的原因，他的朋友不多，和他一起在学堂的大都观想成功了，他们都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子弟，平日里的灵药自然是少不了的。

风思仲是这镇上最好的老师，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风思仲捡到的，他是不可能来到风思仲的学堂的。

哭累了之后，风启明这样睡过去了。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仿佛从远古而来，那晦涩难懂的字句，那铿锵有力的音调，让风启明仿佛置身荒古。

一片荒芜的世间，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这就是你的剑心，还真是一片荒芜。”

风启明终于听清楚了一句话，他看见了一个背影，白发黑衣，挺立如剑。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