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之后,已渐入深夜,禾荃遣了众人退下,自己却难以入眠,周帮言亦是如此。
两人一同与院中散步,少有对话,即便交流也无非是客气的夸赞禾时几句,实则二人各怀心思。
在周帮言看来,禾时方才所言狼群伤人之因确有一定的道理,但并非实质。如禾荃这般人物,没道理不了解这样简单的道理,可为何他只字未提?
这几日下来,周帮言实感禾荃非阴诡虚伪之徒,只是其至今仍不愿真诚以待,想来他对朝廷的不信任之感,心中早存。
禾荃倒未多想,今日通过女儿之口道出了南蛮一事的关键,虽不在其意料之中,也误打误撞趁了心。
想必,周帮言应该能想到,解决南蛮问题,实质在于加强震县的政治军事地位,以此威慑纵狼行凶之徒。然而,禾荃知道,此话若由自己亲口提出,难保不会被周帮言怀疑,甚至按个企图谋权的罪名。
周帮言作为使臣,已到南潼多日,天梁城一直等候着他的消息。对他来说,如何尽快找到个两全的法子,即解了南蛮之危,又缓和了禾荃与朝廷的关系,才是当前最重之事。
他又何尝不知,南蛮一事好解,只需重兵固守震县,捕杀所有入境的狼群,再开放官道,引政引权入县,将其列为军政要地即可。
然而难的是,东南地区离不开禾荃的治理,朝廷却已有意削弱禾荃的兵马,在此境地之下,朝廷与禾荃互相忌惮互相不信任,极易使东南地区成为天梁的威胁。周帮言绞尽脑汁,彻夜未眠,次日天刚微亮,他便趁晨色朦胧,飞鸽往康宁城传去书信。
书信传至宫中已到正午,禅帝用完午膳后,宫人方才呈上。
“周卿总算是有消息了!”禅帝近日国事轻松,心情略佳,得知周帮言又传来了消息,更是喜上心头。
“主上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身旁侍候多年的洪公公眼见着禅帝日夜记挂的周司徒来了消息,同喜之情油然而生。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见禅帝展开书信,眉头渐锁,洪公公试问道。
“宣丞相”
“把两位公子也叫来”禅帝思虑片刻后,又忽想起什么,忙向已行至大殿门口的宫人命道。
顾谈,顾辞两位公子都未成家,仍住在宫中,禅帝很少一同召见两人,因此两人猜想,此次召见必有大事,不敢耽搁,先于丞相到达永寿殿。
待宋屈到时,大老远便见着禅帝面上含笑,急急招着手命他快些上前来:“你说这周帮言,着他去趟南潼,竟给辞儿做了桩媒回来!”禅帝方才见信时的惊异已早不在,这会儿只作开怀大笑的模样,津津道此喜事。
宋屈乍闻此言,双眉微微一促,但转瞬又舒展开来。禅帝虽未明说,但南潼能指给皇家的女子,除了禾荃之女,怕也无他人了。
周帮言此举,显然是为了获取禾荃的信任,进而掌握东南地区的军权。禾荃只一独女,此事若成,东南的主权便会牢牢握在朝廷手中,会到这层意思后,宋屈打趣道:“周兄眼光向来高得很~想来那姑娘必是人中龙凤!”
“嗯!是禾荃的女儿,据周卿信中所言,既聪慧通达,又机灵活泼,乃难得之妙人啊!”禅帝这话是特地说与顾辞听的,而他此刻看上去却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双眉紧促着,眼神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赐婚而惊异呆滞。
见他这般,禅帝悄悄朝宋屈投去眼神,宋屈立刻明白,拱手上前将要道喜,不料顾辞突言道:“父皇,大哥还未婚,要指也是先指给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