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毛廷芳拉着禾荃的胳膊,试图借力起身,与他争辩。
可实在是年事过高,动作蹒跚迟缓,力有不逮。
禾荃顺势扶过,搀着他慢慢朝殿外走去,一路轻叹:“您啊,为南潼操劳了一辈子,就趁此机会离开是非,颐养天年吧!”
“老臣放心不下啊……”
“总要放下的!
送走毛廷芳后,禾荃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上扶额沉思,手指断断续续地敲击着椅背,想到南潼连日来的不太平,他不禁又是愁上眉头。
愁乃愁前路难断,忧则忧心肝冷暖,实在寝食难安。
然而,谁又能料到,真正的灾祸才刚刚向他走来呢?
毛廷芳按旨意在接到调令的三日后便起程前往西川了,一切按照禅帝的安排进行,可是他不但不顺心,反而对禾荃的毫不阻拦感到疑惑。
今日下朝后,又留下宋周二人,谈及此事。
周帮言自从上次丽轩王之事后,心有余悸不敢妄言,便一改往日直言不讳的习惯,迟迟未答,待宋屈先言。
毛廷芳调职一事乃是宋屈提议,让他先答亦是理所当然,故禅帝此刻并未察觉周帮言有何变化。
宋屈倒是习惯了他的抢答,原本安静地立在一旁未欲先言,怎料久不闻他开口,稍稍侧身一望,方才见他瞪大眼盯着自己,似是在催促自己答话。
宋屈见他此态,突然想起那日在宫门口两人的谈话,便借此答道:“臣记得那日周大人提醒过臣,说是毛廷芳会以年事已高为由请旨卸任,如今周大人所忧并未发生,定是那毛廷芳不敢对朝廷决策有所异议,皇上何必自扰呢?”
禅帝对毛廷芳倒不担心,只是禾荃竟会就这样由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臣跋山涉水调往它地,而不阻扰,说来实在不可信。
周帮言依旧沉默不言,宋屈则反问禅帝,若是禾荃上书请陛下三思,陛下会否同意。
禅帝想也没想便道绝无可能。宋屈顺势指出禾荃定是已知陛下决绝之心,故不愿再做无用功。
宋屈此言,虽不能彻底解禅帝疑惑,但至少让他稍稍心安,不再无谓纠缠。
放下了毛廷芳之事,禅帝又想起那日丽轩王自荐前往陇西时,周帮言似乎有话未说,便趁今日问道是否觉得有何不妥?
周帮言微微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时隔几日,禅帝竟还会再问起此事。
若放在以往,周帮言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抒胸臆。可如今不同了,自从有了上次的猜测,对于禅帝这类问题,他则是三思又三思了。
只道是当时因担忧丽轩王本性纯良会被地方官员利用,但又不便说出口。
禅帝听他这样说,倒是满眼欣慰的笑了笑,直言丽轩王的确纯善耿直。
反而宋屈,周帮言话音刚落,他便偷偷的嘴角上扬,不知是嘲笑还是冷笑,叫周帮言看了心里十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