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莲池,夜色黑的更浓,若不是空中微微的一点月光,可就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幸好,虽然天色暗,但一路鸟鸣虫叫,树木花香。
数日不见的狄怀溪此刻正悄悄跟在她身后,这几日禾时消停了些,怀溪便也轻松许多。
不过,禾时从来就是个半刻不让人省心的丫头,稍不注意,她这醉醺醺的,一头就要撞到树上,吓得怀溪来不及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垫在她的额头上。
“嘣”得一声,禾时实实在在撞上了树干,怀溪疼得心上一颤,然而下一刻,本就晕乎乎的禾时经这一撞,倒迷迷瞪瞪地倒在怀溪身上睡过去了,睡得也不沉,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父王父王”的。
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姑娘,怀溪满目的茫然。
他也只是个小少年啊,哪里会照顾别人,何况还是个姑娘。
“你···醒醒···醒醒。”
他试图叫醒禾时,但却是徒劳。
没办法,此处四下无人,又不好将她丢下,怀溪想来想去只有将她扛在肩上送回了偏院。
顾辞将晏晏送回房里后,立刻又赶回莲池,哪知到那儿一看,除了满桌的残羹余酒,人影儿也看不见一个。
寻着偏院的方向,顾辞赶紧追了过去,禾时对府中路本来就不熟,又醉得糊里糊涂的,别不小心摔坏了……
可是一路寻过去,直到偏院院门前,也没看见她身影,所幸见她屋里灯火大亮着,想是已安全回去,便放了心。
而正当顾辞刚一转身,打算回头看看韦禹时,偏院竟传来些细微的动静……
顾辞反应极快,听那动静不同寻常,便一个闪身藏在树后观望,只见从禾时屋里退出来一个着玄色束腰长衫的男子,那人轻轻地带上门,又极快的跃墙而走,动作干净迅速。
其实,早在七夕灯会那夜,禾时一棍打掉一层的木块后,顾辞便已怀疑她身边有高人相助,只是当时情况混乱,他不便多问。
之后禾时又在审蔡木春时拿出了不知来历的红氏香行的账本,他几乎确定了那位高手的存在。
然而,今夜亲眼所见,不知为何,心里始终不太痛快……
与西川同属天梁边陲的南潼,继前日送走毛廷芳后,今日又即将迎来朝廷新任命的拓泱太守――柳坤。
禾时离开南潼后的数月,南潼先是遇大灾,后又遭政官换血,禾荃烦扰不断,是以这几日皆夜宿在潼青殿,未曾回府。
今日一大早,或至辰时,王府管家刚刚将膳食送来,还未踏过殿门,就叫飞奔而来的彭玄虎撞了个人仰马翻。
彭玄虎行色匆匆,来不及扶起管家,就朝殿中跑去。
“何事如此着急?”禾荃从内殿出来,正觉前额紧的很,刚要抬手揉一揉,就见他面色慌张而来,不觉又皱起了眉。
彭玄虎走近禾荃,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个被粗布帕子包起来的硬物。
禾荃虽满目疑惑,却仍是小心翼翼的接过。
殿外管家,从地上爬起后,抬头向殿内张望了一番,见王爷与彭将军似乎有要事相商,便提着食盒静静候在原处。
禾荃打开手中随意包上的粗布,一块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铜片出现在眼前。
这铜片打眼看去,除了残破不堪,也无其他怪处。可禾荃只是左右翻看了几眼,便立刻沉下面色:“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