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难得听见这样的话,又是在这样深谷林间,岁月沉静的夜晚,他恍然间似乎感受到山间的风也变得暖了。
他看了看一旁正看着他的韦禹,两人相视一笑。昔日的情义亦在这最纯粹的欢笑中,愈渐浓厚。
顾辞这时,不自觉想起那日晏晏说的话,才明白何谓“不曾有过的真实与自在。”
良久,山洞里传来的呼噜声将顾辞从这难得的宁静中拉回现实,使他不得不正视当前的困局。
“清淮···我可能很快便要回康宁了。”
他是有些遗憾的,语气亦是钝钝。
明日若能寻得光顶符,他便要即刻回宫复命和成婚,若寻不得,西川或许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故此次一别,恐来日再难相聚了。他知道,所别的,并非韦禹一人,而是珍贵的年少,肆意的红尘。
韦禹面上仍挂着笑意,目光温和,似是随意的盯着远处,也未立即应他。
半晌,方才释然一笑,轻轻拍了顾辞的肩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自古,此言始终不知是慰人还是慰己,于韦禹而言,人生情义之重即重在“别”字上。
“只是···阿时,你打算怎么办?”
顾辞揉了揉前额,这确实是个难题。他本就不愿娶一不爱之人,即便这数月相处下来,心中对禾时的看法有了些改观,但他始终记得那夜醉酒之后,从禾时屋里出来的男人。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可笑。
“她不懂事,不能由着她胡来,若要彻底消了这桩婚事还得南潼王出马,父皇耐心有限,她若还是这样违旨抗命,天涯海角,哪里又逃得掉呢?”
顾辞说的对,况且光顶符将现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随时会要了人的命,禅帝又怎么会容得下禾时这般妄为。
韦禹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我与禾世叔有书信往来,下山后我便修书一封,将情况告知于他。”
“她总以为世间的事与自己无关,自己的事与世人无关,从不知一举一动,会牵扯多少人。”
顾辞此言带着些许愤愤,若细想,或许还带着些羡慕。
而他这话,韦禹却不尽然认同。
“她与晏晏自然不同,晏晏是天上的星辰,她是人间的宝剑。”
“哈~你这比喻很是贴切,只希望她这柄宝剑啊,不要伤人才好。”
顾辞乍闻这话,脑中突然出现禾时那张气呼呼的脸,觉得甚是有趣,忍不住大笑出来。
短暂的夜就在这静谧的山林中悄悄溜走,清晨的光慢慢照进山洞时,将士们已经开始做最后一遍的探查了。
借着明亮的光线,再看时,可清晰地瞧见,这片铜墙呈暗黄黛色,与记载中光顶符的颜色大致无异,墙面大大小小分布着众多裂纹,看这裂纹的深度和表面的风损程度,并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
“迎之,你觉不觉得这纹路像什么?”
韦禹举起胳膊照着比划,突然道:“似乎是龙爪。”
众人一听,纷纷退后了几步,以图看见这裂纹的全貌。韦禹不说倒不觉得,当下再看,竟发现真的是龙爪图。
顾辞走近了去看龙爪的指甲,每个指甲大约人的巴掌大小,再仔细看去,拇指指甲的形状竟如同符状。
“把这块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