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松开手,指着床上仍未苏醒的晏晏,吼道:“她伤晏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怎么交待?”
“晏晏不是她伤的。”
“有何区别?”
顾辞已近乎失去理智,像一头疯狂的狮子,随时会咬上任何人。
韦禹知道此时不宜与他争论,便刻意避开他的眼光,转头去看禾时。禾时这会儿脚下发软,已经没法站稳了。
严翰见状立刻来查她脉息,腕上寒意又起,脉已细弱:“赶紧扶她回去歇着吧,要平躺。”
韦禹百般庆幸严翰说了这话,他正好有理由将禾时带走。
“阿时···阿时。”说话间,禾时已昏睡过去。韦禹将她横抱起,转身出门前还不忘朝严翰递了个眼色,嘱托他照看顾辞。
严翰会意地点了点头。
顾辞就这样一整夜守在晏晏身边,他不睡,也不让严翰打盹儿,两人就这样,并不说话,一直等着晏晏醒来。
严翰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醒。
……
多日前,朝廷下令西川塔康府进山寻符时,禅帝表面上着沈常安在军中挑选少将前往西川,实际私下已秘密派遣亲卫营羽林郎将王佐快马先行。
王佐到达塔康时,正是顾辞下山的第二日。因是执行密令,王佐不能公开身份,只得扮成江湖人士,设法接近顾辞。
可不曾想,他在塔康府周围盘桓了一日,连顾辞的影子也没瞧见。考虑到光顶符的安全,王佐不得已决定夜探王府···
王府偏院,昏睡了整整一日的禾时这会儿刚醒,回了回神想起晏晏,便起身又要往南院去,不料叫正巧来看她的韦禹碰了个正着,硬是给她按了回去。
“你昨日已是滴水未进,今日又睡了一天,现在可别想乱跑了。”韦禹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道:“我已让平儿去备些清淡的流食,你多少吃一些。”
禾时现在满腹都似被什么东西牢牢堵着,哪里吃的下去,只应付着韦禹胡乱灌了杯水,便又坐不住的要起身。
“你别去了。”韦禹连忙将她又拉回来,不忍道:“迎之在那儿。”
一边是伤心而怒的顾辞,一边是伤情体弱的禾时,晏晏已然重伤难治,他实在不想看见这两人再起什么争端,他相信晏晏也不愿看见。
禾时亦顿了,然转而又真挚坚决道:“他说的没错,他怪我怒我恨我,都没错。”
说完便提步要走,韦禹知阻她不得,无奈妥协:“好了我不拦你,但你等平儿来,吃点东西我陪你去。”
说话间,平儿端着一碗南瓜粥迎面进来,禾时虽没胃口,但为应付韦禹也勉强咽了下去。
“慢点,两日没进食了,别伤着胃。”禾时埋头喝粥,突得心生暖意,不知是粥暖还是韦禹这诚挚的关切暖,禾时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便止不住的要夺眶而出,她连忙将头埋的更低了。
院外,明月已高悬夜空。王府的重檐之上,一个身影极速闪过,动作之轻之快,府中来往巡卫无一人察觉。
可他仍是没逃过潜藏于偏院的狄怀奚的眼睛,怀奚远远看见那人身影,跃身悄悄跟了上去。他见那人似是寻找什么,在王府探查一圈后,最终进了南院。
怀奚继续跟着,藏身于南院的榕树丛中,他见那人极小心的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后竟闪身进了内屋。
内屋此时应当只有昏迷不醒的晏晏,那人究竟有何企图?怀奚怕此人来者不善,于是飞身上了屋檐,轻轻掀开一片石瓦,屋中二人尽收眼底···
“二公子!”王佐轻功极好,以至于当顾辞察觉时,他已然到了眼前:“在下羽林郎将王佐,奉圣上密令来接光顶符。”
虽说禅帝的亲卫羽林营神秘非常,但顾辞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王佐,何况他这飞马踏燕的轻功也不是能轻易仿冒的。
故,对他身份,顾辞并未怀疑。
“这是圣上给您的密函”王佐自怀中掏出密函呈上。
函中所书乃是禅帝亲笔,且加盖了圣印,命顾辞秘密将光顶符交于王佐带回。
顾辞确认了密函的真假,便未耽搁,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光顶符交给了王佐。
王佐取符后,随即退出内屋。一个跃身自南院墙头而过,连夜策马回京。
得知此人只是朝廷派来取符的,怀奚便将瓦片重新放了回去,正要离开南院时,又见禾时韦禹正朝此处而来···
禾时这次进屋没再多言,只静静待在晏晏床边,偶尔握着她的手,默默唤她名字。
韦禹则在一旁刻意找寻话头,企图分散顾辞凝聚在晏晏身上的注意力:“严大夫怎么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