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媛确实没有理解皇后的意思,这世上有多少人会真正地相信天象呢?可是皇帝信啊,一切能安天下的,即便是怪力乱神,皇帝也宁可信其有。
田树揉了揉太阳穴,他困顿于如何向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王妃解释其中厉害:“唉~距陛下所给的期限只剩三日了,王妃还是想想近期是否与人结仇吧。”
田树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可又怕这话说得不够明白。
说到结仇,敬媛想起此前在陇西的一个人。
那人是个家业颇大的地主,因受灾田地颗粒无收,便强迫租户卖女还债。
这事儿被顾谈知道后,冲动之下不由分说地推了他户下三十亩地,给灾民建了安置营。
那地主一直怀恨在心,甚至曾扬言自己在江湖上有人,不怕朝廷官府。
可敬媛想,此事一旦说出,无论结果如何,顾谈这冲动的处事之法传到朝中,不免遭人非议。几番犹豫之下,她并未将此怀疑告知田树。
禅帝给的十日之限眼看着近在咫尺了,田树那边仍未查出凶手。敬媛心里急得茶饭不思。
几次忍不住要将那陇西地主抛给康宁府,可她心里始终是不大相信那是真正的凶手,冤枉了倒不要紧,她怕的是影响顾谈。
不过,依眼下的局势,她恐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田树从敬媛口中得知陇西一事后,面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之色:“王妃您早就该想起来的!”
“哦~当时并未太过在意,也没放在心上。”
敬媛只当只是应付田树的随口说辞,竟不料他闻言面色一沉,极其严肃地说道:“王妃日后可再不能说这话。”
敬媛不解,等他后话。
“以后不管谁问起,只能说那凶残地主,阴毒至极,竟当面对王爷王妃不敬,当时以为这宵小患了疯病,便未过分处置,没想到竟做出这样的事。”
对于田树这番煞有其事的说辞,敬媛当真是见识了。
“王妃若记清楚,田某便立即动身去陇西安排了,另外···府中下人如何说辞,王妃还需费心。”田树退身辞去。
敬媛知他话中“安排”二字之意,不是调查而是安排,敬媛不禁一声冷笑。
想起顾谈,她又促的皱起眉头:“他若知道这十日不过是在找一个替罪羊,会不会生气呢?”
还来不及想如何将这事瞒过顾谈,敬媛便从府中管家处得知晏府在布设灵堂一事。
“晏府没有老人啊,是谁出事了吗?”敬媛急切地问道。
晏府与谭府是多年的邻居,晏弗大人又曾是她父亲的门客,两家向来走得很近。
管家对具体情况也不甚清楚,毕竟府中浮尸案还未结束,他也不便去寻人打听,只是置办茶点时从小贩那听了一句半句。
“王爷!”众人正愁眉不展这会儿,顾谈从宫中下朝回了。瞧着有些无精打采得样子,面上也是不常见的忧伤。
“王爷这是怎么了?”敬媛迎上去。
顾谈停了脚步,耷拉着脑袋,半晌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小心道:“晏晏···没了。”
敬媛一下子怔住了,反应过来才不敢置信的试问道:“怎么会呢?王爷您从哪儿听说的?”
顾谈搀着她的胳膊:“西川王府发来的讣告。”
确认消息确切后,敬媛顷刻间慌了神,脚下也失了力,跌靠在顾谈怀里。
她一直将晏晏视作亲妹妹一般,也猜到了她此次出远门便是同顾辞一起去西川,却没想到原本得偿所愿,欢欢喜喜远行的她,竟然···
“晏···晏晏什么时候回来?”顾谈一边扶她进屋一边回道:“阿黎去接了,此刻估计已到西川城外,快了,迎之和晏晏都要回来了。”
顾谈顿了片刻,继续道:“听说南潼的郡主也会一起回来。”
听到南潼二字,敬媛眉头一颤,眼中盈盈的泪光也因突如其来的紧张而憋了回去。
拥兵六十万的南潼啊!连禅帝都心怀忌惮的南潼,那郡主一旦入宫,怕是连皇后都要忌她三分。
敬媛沉沉地呆坐在铜镜前,她来不及为晏晏的逝去而伤心流泪。
顾辞自西川立功而归,又将与南潼的郡主成婚,她不禁额前渗出细汗,王爷的路得多难走啊!
南潼的郡主要进宫了,这是宫里第二次如此听说。此前说到而未到的缘由,禅帝没有深究,旁人也不好议论什么。
只是皇宫内外,一干女眷都对这位远道而来的郡主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