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药服下良久,禾时不见任何好转,脉象则是比方才更加微弱了,严翰急得一头汗,数次将她下颚上抬,怕是药未被吞下。
“到底行不行啊?”韦禹急得团团转:“上次如何治的?”
韦禹这话倒是提醒了严翰:“对啊,上次怎么好的?我记得这姑娘被扶回去时已经意识不清了,不可能是自己吃的药啊!”
他转向一众下人:“上次谁扶这姑娘回去的?”
几个丫头站出来,满脸惶恐道是只将阿时姑娘扶回去躺下了,并未喂她吃药。
“诶?这就怪了!”
“现在别想这个了,您赶紧想办法吧!”韦禹语气之重,生生将严翰的思绪拉了回来。
正当严翰欲再取一丸药时,一枚飞刀破窗而入,惊得丫头们大叫。
“嘘!”韦禹严厉的制止道:“都出去。”
这屋里现下一个病人一个逝者,实在不宜喧闹,下人们退出去后,韦禹拔出插在墙上的飞刀,刀尖上是一片布帛,帛上所写竟是若舌丸服药的方法。
顾辞亦觉惊奇,接过布帛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韦禹知道这笑的意思,他早就怀疑到的事,顾辞又怎会没想到呢,此时不过又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的怀疑而已。
“迎之。”
韦禹等待他的回答。严翰从韦禹手中接过布帛:“原来是这样,咱们得赶紧找一位内功深厚之人啊!”
顾辞对禾时,仍是怨恨,这恨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灭的,即便方才答应过晏晏的话,他此刻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迎之你不能不救她。”韦禹难以置信。
顾辞别过脸去,紧咬着后槽牙,他也怪自己竟然见死不救,但他一时间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也罢。”韦禹眼中顿时布满失望之色,他朝门外吩咐道:“去找阿图,快。”
下人们领命飞快的四散寻去。此时屋里,静得出奇,静得尴尬,韦禹看着禾时沉静的脸庞,他知道,过往的一切都要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而南院高檐之上,狄怀奚心中掠过一丝焦急之感,还有担忧,为禾时日后嫁于顾辞此人的担忧。
他不觉竟蹙起双眉,自小浸净池之水,洗去了贪嗔痴怒,从来情绪不曾有过大起大落的他,此刻竟有焦急之感。
恍惚间,便连他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
“世子唤阿图何事?”阿图听闻世子急寻,使了轻功迅速赶来。韦禹一把从严翰手中夺过布帛:“照此法为阿时送药。”
阿图接过布帛,韦禹与严翰扶起禾时,便开始了。
阿图初试,不太熟悉,行了两次才将若舌丸打入周身血脉。严翰探脉后不禁惊呼:“竟然有此等服药之法,在下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严大夫注意场合。”韦禹提醒道,语气已不似往日那般温和有礼。
严翰惊觉失礼,微微向床边躬身示歉。
韦禹命下人找来担架,说是要将禾时抬回偏院休养,实则他是不放心,知道回了偏院,便有能治她的人来。
离开南院前,韦禹又着人去通知他父王与王妃,并命府中各司准备,于南院布设灵堂。
因此前严翰所言,府中上下皆早有准备,这会儿才不致措手不及。
约莫太阳落山前,设灵立奠等诸多事宜便已完成,也由王府代发了讣告,并向康宁晏家送去急信。
以谭黎为首的队伍原本还需四五日才可抵川,这会儿也因得知了消息而加快速度,预计后日辰时便可到塔康城外。
今夜,南院的长明灯似乎照亮了整个王府,要为那庭院回廊间来往不息的人照亮脚下的路。
脚步是静悄悄的,也在为亡灵守着宁静的夜。
因后日便要回康宁,一切入殓的礼便也从简从速了,这第一日就已沐浴饭含,说是从简,也耗费了不少时候,至深夜方才完毕。
尚未大殓的夜里,无需亲友彻夜守灵,韦禹便提议连夜将各方文臣武将召集于塔康府,一切事宜当及时交付清楚。
顾辞捏捏眉心,硬生生灌了一大杯茶水,这才能提了精神。
韦禹拍了拍他肩膀,见那双眼睛竟短短一日间添了如此浓重的哀凉,便才似乎有些明白晏晏之于他的意义。
大小十多位官员披星戴月的赶到塔康府时,面上多有不悦之色,还有些连官服都未穿配整齐,一边理着腰带一边踏着门槛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