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谭黎还未出声,顾辞便自不远处走来:“红木盒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光顶符一直在我身上。”
此言一出,谭黎惊得从废墟上跳下来:“公子所言当真?”
看见顾辞肯定点头,谭黎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松下,便见一将士匆匆来报:“将军,公堂前聚集了许多人,刘大人请您去帮忙。”
顾辞与谭黎闻言,立刻提步往前院去:“可知道是什么人?”
“好像···好像是昨夜被杀衙役的亲属。”将士悻悻道。
顾辞想起昨夜出事前一起喝酒时,刘柄说到的奉元民风彪悍,官府毫无威慑力一事,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果然,两人前脚刚迈进公堂,便有一不明物迎面袭来。幸好两人身手敏捷,一个闪身便轻松躲了过去。
不过,刘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身上,头上,早被砸得狼狈不堪。
“大胆。”谭黎持剑大步而上,挡在刘柄身前:“这是奉元太守,你们要造反吗?”
见谭黎气势颇大,闹事的几十个百姓渐渐停下手中动作,可是气焰不消,仍然十分嚣张的叫骂着。
甚有几人直直抵上前来:“造反?我大哥在官府当差这么多年,说没就没了,官府就给这么点慰银,我看是要官逼民反吧?”
那人说着,还愤怒地将手中几粒碎银子又朝刘柄砸过去。
说到慰银,刘柄也毫无办法。衙役隶属于官府,即便伤亡,也不在朝廷的抚恤范围之内。
就这几粒碎银子,还是刘柄计算了各处的账目后,勉强挤出的钱。
那七八位官员的抚恤和府衙各处的修缮,还得上报朝廷后,再做打算呢。
谭黎并不知此情况,见刘柄就给了这么点钱,回头难以置信的询问道:“刘大人,你这不···不厚道吧。”
刘柄既无奈惭愧又忍不住的气愤:“哎呀我都说了,现在没钱,让他们先拿着这点钱把该办的身后事办了,至于其他的抚恤,等我年底的俸银来了,全部分给他们,可他们偏不信啊!”
“刘大人,不是咱们不信您啊,就您那点俸银,就算全分到咱们这小二十户头人,也不够买这人命的啊!”
“这位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谭黎见那人一副要坐地起价的模样,争辩道:“刘大人的钱不是用来买你兄弟的命的,你兄弟是因公伤亡,这钱只是官府的抚恤,至于多少,那是有标准的,岂是你说不够就不够的?”
那人听见这话,随即发出一阵冷笑:“那烦请这位小将军告诉在下,昨夜死的那些将士,每人有多少慰银。”
“这···这个也要分等级的,一般普通将士大约···”
“阿黎!”谭黎话未出口便叫顾辞打断,这一声也恰好提醒了谭黎,军中各项制度皆是机密,他差点便说漏了嘴。
而一旁观察许久的顾辞,这才上前,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从怀中掏出白龙令示于众人。
百姓们看见白龙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此前只听说奉元府来了一支军队,却不知来人竟是持有白龙玉令的二公子。
“朝廷因考虑到奉元并非涉战之城,故在拨往奉元府的各项公银中并没有衙役的伤亡抚恤一项,昨日之战乃突发之事,这慰银究竟是朝廷发还是奉元府发,发多少,需待户部商定,不是尔等在这里争,便能争到的。”
顾辞言辞凿凿,又不失恳切。倒让那一众闹事者瞬间没了应对的借口。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良久,方才又站出一人问道:“咱们很多人一家老小就靠着在官府当差的这一点俸禄过活,如今这人也死了,若是发的慰银养不活一家人怎么办?”
“自古,从来也没有一家一户靠着慰银过一辈子吧?”顾辞说完,想了想,又补道:“官府每一个衙役的基本情况我想刘大人都有册目在手,若真是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艰苦的门户,朝廷也会体恤,可若是有好吃懒做,借题发挥之辈,朝廷也自然不会饶过。”
顾辞说到最后,语气十分强硬,闹事者面上显然有惶惶之色,也没有胆大者再站出来争辩。
但顾辞知道,他们并非是认了理,而只是暂时迫于自己的身份。待明日自己离开了奉元府,刘柄手中无人,必会遭他们欺压。
刘柄何尝不知呢,他无力的摇了摇头,贵为一方太守,做到他这个份儿上的,也没有二人了吧。
“你们暂先将遗体领回家去,好好安葬,至于慰银,一月以内必会到你们手中,若再有闹事者扰乱官府,希望刘大人不必念及旧情,按律处置便可。”
顾辞此话一出,再无人敢异议,一个个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刘柄也算解了这燃眉之急。
奉元此等状况,若论及根源,也是因城池小,又地处各大城中间,无兵力驻扎所导致。
城中一旦没有强制力量,百姓自然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久而久之,奉元百姓便养成了目无王法,不尊礼教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