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此,禾时心中疑团更深,却怎么也想不出是何缘由。
直到第二日,芳华殿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皇后娘娘有请,烦乌绥郡主与老奴走一趟。”
来人是长秋宫的掌事嬷嬷。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嘴脸,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禾时谨慎,借口添衣,让她在外候了片刻。
自己则回内殿叫来所有宫人,问道近日是否听闻长秋宫或丽轩王府出了何事。
宫人皆道是并未听得什么消息。顾虑之际,禾时突然想起昨日,不禁怀疑那两个奴婢许是长秋宫的人。
若真是如此,念及昨日种种,禾时顿时对竹吟竹磬二人投去怀疑的目光。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可姐妹二人慌张躲闪的模样却又再一次证明了她的推测。
“亦梨,你跟我去。”
“是,郡主。”烧火丫头亦梨看了看竹吟竹磬,一脸茫然无措的跟上禾时。
“亦梨,你可知竹吟竹磬二人进宫多少年了?”
途中,禾时故意放慢了步子,远远拉开与掌事嬷嬷的距离。
“回郡主,她们从小在宫里长大的。”
亦梨想也不想,天真的回道。
“那这宫里的丫头侍女们,她们可都认得?”
若知昨日那二人是长秋宫的,禾时实在想不到竹吟竹磬有什么理由未出半句相劝之言。
“偏远的宫苑不敢说,大多数主宫一定都能认得。”
“嗯,亦梨我问你。”
禾时点点头又说道:“若是主子将要做得罪贵人之事,奴婢该不该劝?”
“当然要劝,不仅要劝,还得拦着。”
“若知劝拦不住呢?”
“那也要劝,在宫里得罪贵人,主子定会受罚,但凡忠诚的奴婢,定要竭力劝阻。”
禾时听完亦梨这番话,既觉欣慰,却又无奈一笑。
人心,岂是凡物,凭谁能看透,凭谁可得?
长秋宫内殿,皇后端坐其上,房仪恭敬立于侧旁。
殿中左侧,两个看上去极虚弱的身影迅速映入禾时眼帘。与她所料不错,这回是真的撞上刀尖儿了。
禾时稳了稳心神,缓步上前,行过礼后,不待皇后说话便故作热情的走到左侧那二人身旁,拉着二人的手。
“两位姐姐竟是长秋宫的人,可真是巧了呀,禾时还想着过几日亲自去谢谢二位姐姐呢!”
“郡主怕是认错人了,这二位可不是您姐姐。”
房仪看出了禾时的诡计,并不买账。
禾时眼珠一转,料想这房仪怕是不好对付,可她上一计既出,不好这样容易就自己露了陷。
“怎么会认错呢?房卿有所不知,昨日去司衣院途中,禾时双手突觉甚凉,便向二位姐姐借了披篷。”
“是借?还是欺人位卑,恶意相夺?”
房仪言辞凿凿,不让分毫。
“当然是借,途中相遇,不曾无礼,为何欺人?”
禾时放开手,行至殿正中,不惧于房仪迎面相对。
房仪走近半步,颔首而问:“既是借,为何不还?”
“不慎遗失,虽未还,却无赖账之意,可赔。”
禾时亦走近半步。
“披篷死物,赔来容易,活人遭此恶寒入体之罪,如何算?”
禾时扬眉冷笑,昨日便觉那二人行为与反应奇怪,如今想来,自己真真是落入长秋宫的圈套了。
既是圈套,便不可再任其扩展,祸及他人,她决定绝口不提那二人出言不逊一事。
“按礼算,禾时乃南潼郡主,不慎使得下人遭罪,赏赐安抚一番即可;按法算,无意却误伤他人者,赔礼道歉,适当补偿即可;按情算,长秋宫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颁令罚禾时宫外长跪。”
禾时一副大义凛然,信心十足的样子,叫皇后越瞧越气。
忍不住抢了房仪的话机:“这是后宫,不是那鱼龙混杂的边城,得按规矩算。”
自见着禾时以来,皇后话里话外无不在嘲讽她的出生,嘲讽南潼。
每每禾时一听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
与房仪对垒时,她还有意承认理亏,可面对皇后,她腰板挺得比谁都直:“哦?既有弃礼法而另立的规矩,禾时倒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