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愿与禾时石台对饮的场景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顾辞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皇···皇上···”
禅帝等人的出现让禾时大吃一惊,连忙从石台上跳下来。
何愿倒是从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方不紧不慢的走下石台。
禅帝也没想到会瞧见这样一幕,愤怒之余亦替顾辞感到不平:“禾丫头虽尚不是我顾家之人,也该虑及你父王的颜面吧?”
何愿听到这话,稍显惊讶,虽他不知禾时身份但也未曾多想,不料竟是郡主:“不知姑娘身份,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何愿此刻动作,着实让在场之人诧异万分。
毕竟皇帝皇子丞相在前,他视若无睹不说,竟独独向一个郡主行礼。
如此狂妄傲慢,让禅帝忍无可忍:“来人,何愿违抗圣令,押入刑部侯审。”
“皇上。”
对禅帝方才讽刺自己不知廉耻之言,禾时本想反驳。
不想话还未出口,禅帝竟对何愿如此不留情面。
无奈她只得暂且认亏:“先生无辜,错在禾时,年节在即,还望皇上···”
“你说错在你。”
禅帝打断了禾时的话,面带险笑道:“那便说说你错在何处吧?”
禾时低头想了想,答话前又略带歉意地朝顾辞望了一眼:“皇上您说过宫中婢女夫人女官皆不可与先生私下来往,但禾时以为自己非这三者,便···大意了!”
“大意?”
禅帝突然沉面,重重一声冷哼,斥道:“仅大意便可随意与男子在此隐蔽之处纵情饮酒,禾荃还当真是教了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啊!”
“不知羞耻”四字对禾时而言过于严重,便连顾辞也觉此话不妥,知她心中愤怒,隐隐替她担忧。
禾时紧紧攥着手中拳头,压抑住心中怒火。
她知道,一旦出言反抗,自己不说,何愿今日绝躲不过牢狱。
“陛下此言狭隘。”
何愿倒是未见惧色,仍以一副清冷孤绝之姿放言道:“西川乃天梁名胜之地,常见男女独身对饮,相坐论道,更有音律大家东方姑娘于众人丛中献艺,世家子女相伴夜游,此天理人性,止于礼,何来羞耻一说?”
禅帝向来视西川为目无礼法,狂娇放纵之地,何愿以西川为例,他眼中此刻已经是藏不住的愤怒之意了:“那是西川,此乃皇宫!”低沉的话语穿透紧咬的后槽牙闷声而出,在场闻者无不低眉颔首,心中惶惶。
可偏偏何愿,仍昂首不低半分,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天真模样:“吾以为天下各处皆因同此,康宁何异?皇宫何异?”
一句“康宁何异?”潇洒真挚,随风入耳。
宋屈抬眼凝视,心中有半瞬的悸动,不觉嘴角竟微微浮上欣然之色。
是啊,悠悠西川,自由烂漫,谁不盼着天梁大同如斯?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在这腐朽的深宫听到如这般涤荡灵魂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