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陈元慎和见深负责洗碗,玉和拿了捆粗麻绳,拎着个厚重的黑色陶罐出了船舱,俩人收拾完毕,跟出去,
只见日头正大,玉和坐在船沿,用麻绳将陶罐捆好放在一旁。
见深问:“师祖,要这陶罐做什么?”
玉和道:“我想取湖心水。”抬头看了看太阳,已至正午,抛出陶罐,手里握着麻绳轻轻旋转,须臾,将陶罐提起,满满一罐子水不洒分毫。
见深道:“这就是湖心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玉和道:“湖心水可做一味药,你的病也能用到。”
陈元慎道:“昔人谓:‘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这蒙山在蜀雅州,其中峰顶,尤极险秽,蛇虺虎狼所居,传说得采其茶,可蠲百疾。至于扬子江心水则是文人墨客觉得风流雅致而取来煮茶的,这湖心水也是这样吗?”
玉和道:“所谓扬子江心水,世人取的不过是普通的江水罢了,真正的江心水凡人是取不到的,须得用陶罐沉至江心才能得到,正午时分取的叫阳水,午夜时分取的叫阴水,这太湖心水也一样,我们今晚再取阴水。”
见深点头,摸了摸陶罐,道:“这陶罐虽然厚重,但要沉到湖心确实是人力所不能及,凡人的确取不到。”
玉和用了个陶盘盖住罐口,这湖心水不能与金银之物接触,陶器用泥土做成,才能容纳它。
正午时分天气炎热,三人躺在塌上小憩了一会儿,待到申时,又跑到船边钓鱼,江风吹过,带来一阵阵清凉,十分惬意,三人晚饭吃的还是鱼,玉和做了红烧鱼和酸菜鱼汤。
见深道:“师祖,没想到您做饭这么好吃!”
玉和道:“难道我以前做的不好吃吗?”
见深道:“自然是好吃的,不过今日格外美味。”
玉和笑盈盈地,道:“好好学学,你以后也要学会做菜,你师父可是个老饕。”
见深瞬间低下了头,猛得扒饭
陈元慎心想,仙姑平日里于吃食上并不讲究,做鱼却很有一手,看来是爱吃鱼啊!嘴角微微上扬。
吃过了晚饭,收拾好碗筷,三人到了船边吹风,此时已经傍晚,太阳还剩下个残影挂在远山上,天上的云彩被染得橘红,一片片飘在湛蓝的天幕上,衬得天空悠远高旷,湖水也被渡成了金黄色,泛着嶙峋的波光,水鸟扑棱着翅膀忙着归巢,唱出欢快的曲调。
玉和掏出一只笛子,吹了首清风吟,曲调清丽婉转,潇洒开阔,引人入胜。几只水鸟停到船边,低吟浅唱似在应和,玉和笑着挥了挥手:“倦鸟还巢,改日再见。”水鸟扑棱着飞走了,玉和换了首曲子,吹奏起了姑苏行,船上众人仿佛见到了姑苏城里薄雾依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陈元慎和见深也听得如痴如醉。
夜色渐黑了,月牙挂在天际,洒下朦朦胧胧的月光,星星在闪烁着,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不多时相邻的画舫亮起了灯光,照得湖面微微泛黄,湖上起了薄薄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太湖似有点点火花燃烧,夜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黄梅戏腔:
水宿烟雨寒
洞庭霜落微
月明移舟去
夜静梦魂归
曲调婉转缠绵,令这夜色添了一抹迤逦风情。
玉和回了船舱,陈元慎和见深坐在桌旁下棋,局势有些胶着,她就在一旁燃起炉子,倒了些湖心水出来煮茶喝,俩人闻到茶香,也纷纷讨要,玉和把茶壶推过去,道:“自便。”
见深倒了茶,抿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好茶!”
陈元慎也赞道:“这湖心水果然不同凡响,把茶的甘洌全泡出来了。”全然忘记了棋局
玉和道:“那是自然,湖心水取自太湖心口,乃是湖中精粹。”
俩人还想在泡一壶,玉和却不给了,道:“这茶虽好,但极为提神,你俩不宜饮用太多,不然今晚该睡不着觉了。”
俩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只能继续下棋,玉和在旁边间或评论两句。
到了午夜时分,玉和又拿出一个纯白色的陶罐出了舱门,同中午一样,取了满满一罐湖心水,回到舱内,倒了半盏阳水让见深喝了,过了一刻钟,又倒了半盏阴水给他喝,见深喝下,只觉得昏昏欲睡,一头倒在榻上就沉睡过去。
陈元慎见了,问:“这湖心水还有安眠的功效?”
玉和道:“一为阳,一为阴,阴阳调和,人体取精华而去糟粕,自然休养生息。”
陈元慎就问:“我能不能喝?”
玉和道:“你身体好得很,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