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老太太笑容满面,她一批批的接待留下的难民们,她们满足的笑容往往带给老人更多的满足,她看着比在京里更加的精神。
母女和另外两个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咱们村离这里有七、八天的路,会有车送过去,屋子是空着的,自己挑一间,如果嫌不够住,林子里有树,请大家帮忙砍下来自己盖吧。”
母女几乎直着耳朵,听着“新村民发放粮种、给一头猪娃自己养,杀的时候归还猪肉、村子里有医生定期诊脉不收费......”感觉这里是神仙的地界。
多打粮食,多打粮食,这是七老太太等人的职责,也是扛在容氏和曾宝莲肩头的重担。
巡视过粥棚,曾宝莲回到赤城里临时的住处,再次召见一堆人,他们原本是外地的难民,为首的周义得到曾宝莲的嘉奖,他将成为新的镇长。
镇西侯府严格制定条条款款,百人为村,十村为镇,只要你能弄来足够的人,你就可以一路高升。
曾宝莲重申公公的规矩:“以自己为中保,可以邀请的是家人、亲戚、邻居。”
西疆要人,在这样的方式之下,瓜分泥窝的土地渐渐的丰盛。
夜晚。
烛光散发出氤氲的红晕,胡乱的照在整齐摆放的盔甲上面,带着冰雪的盔甲慢慢的融化着,雪最终化为水,在房间的温度里化为蒸汽。
谢运今天竟然在家里,而且回来的相当早,这无疑是曾宝莲的一次欣喜,两个依然年青的夫妻相拥着在床上,一遍遍的亲昵着,再就无数次的诉说以后的前景。
烛光描画着谢运英俊的容颜,他把下巴压在曾宝莲的后背上,闭目嗅着脂粉香气,享受最近不多的悠闲时光。
“嗯,胖了的。”他轻声的道。
曾宝莲毫不客气的拿手肘给他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谢运低低的笑起来,嗡嗡声震动着曾宝莲整个人。
两个人都里衣歪斜,露出大半的肌肤,上面带着不久前造成的汗珠,谢运的一双手臂环抱着曾宝莲,拿起枕边的丝帕,曾宝莲为他擦拭着,嗓音带足慵懒:“穿好衣裳,等下孩子们就要过来。”
“我打赌他们今天不过来,”谢运懒懒的松开手,仰躺在黄色的绫被上,呈大字形的世子一扫平时的干练,像头抽去骨头的老虎。
他语气笃定的仿佛明早出日头,曾宝莲不禁好奇的凑过来,揪揪他的耳朵,又推敲着他的鼻子为什么生得这么高挺,问道:“你有什么安抚他们的妙招儿,也教教我吧。”
“不教,你胖了的,所以不教。”谢运坏坏的笑。
曾宝莲恼火的扑上去,双手一左一右的扳起他的面庞:“教不教,教不教......”
然后惊叹了:“你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
“知道你捡到大便宜了吧,还不赶紧的侍候好我,否则我就.....”谢运调侃地道。
说到一半,曾宝莲打断他,一本正经地道:“否则你就要挨父亲的板子。”
她嘻嘻的笑起来,像个偷吃到嘴的小狐狸。
谢运也笑:“你这个坏丫头啊,就爱提这件事情......”他的思绪回到那年,他从京里退亲回来,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小事情,轻易的就可以瞒过父亲,却没有想到枕边这位风一般的速度来到面前。
他抚摸着曾宝莲散开的发丝,接着调侃妻子:“你就这么喜欢我,所以飞一样的来了,”
曾宝莲刚要噘嘴,说那个时候谁认识你呢,也不知道你生得这么好,嫁给你也这样的好,谢运低笑又道:“就凭你这速度,可以当个太后。”
“哈。”
曾宝莲嫣然一笑。
随后她改成扳住丈夫的头颈,絮絮叨叨地道:“御哥会是个好皇帝对吧,他天天跟着父亲,父亲说他这么小的年纪,问的很多,很是能干呢。”
窗外响起喊声:“母亲,我的衣裳扣错了,我要进来了。”
这一声不亚于晴天霹雳,谢运腾地一下子跳起来,慌手慌脚的穿衣裳,曾宝莲跑的速度到梳妆镜的前面,检查自己妆容不乱,并匆忙的挽回头发,外衣也是慌忙的套上身。
谢运懊恼:“早知道二妹小的时候,应该打她几顿,让她不敢欺负我这个哥哥。”
“你就这一个妹妹,你舍得吗?”曾宝莲忽然想笑。
夫妻飞快的收拾完,谢运把房门打开,谢御进来,装着不知道:“咦,父亲也在?”
谢运黑着脸:“我进门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吗?”
谢御笑眯眯:“姑姑说,父亲可能又出门了,姑姑说这么早睡不好。”
谢运没好气的蹲下身子,把儿子扣错的地方整理好,教训他道:“明年你九岁,难道自己还不会扣?”
“会扣,就是总扣错。”谢御张开手臂,让父亲抱一抱,再让母亲抱一抱,摇摇摆摆的走出去。
被这样的一打搅,夫妻间的缱绻点滴不剩,谢运拧着眉头坐好,等着下一次的敲门声。
在这种时候曾宝莲往往不看他,免得自己大笑出声。
房门再次叩响,谢运眉开眼笑。
“父亲,我进来了。”谢润在门外。
谢运抱起她:“我的乖乖想父亲了,”
谢润坐在他怀里,认真的回答:“是,姑姑说父亲今天难得在家,让我好好的陪父亲,”
看向母亲:“姑姑说有件事情烦请母亲,请母亲这就去她房里坐会儿,等我回去再回来。”
谢运板起脸:“你姑姑到底是认为我在家呢,还是不在家呢?”
谢润抱住他的耳朵嘻嘻:“姑姑让弟弟过来,就说父亲不在家,让我过来,就说父亲在家,姑姑还说这么早的歇息,夜里睡不好,所以.....”
谢运对妻子挥手:“你赶紧去,免得我今天晚上真的睡不好。”
曾宝莲片刻就回来,杏花抱着一个红漆的食盒,曾宝莲笑道:“今天可别冤枉二妹,她亲手煮的夜宵,父亲已经用过,这是特意给你的,所以让我过去拿回来。”
谢运一个字也不相信,往常的时候,二妹会霸占妻子直到真的睡觉那时辰,曾宝莲回来,谢润就要离开,谢运看着丫头送走她,回来,了然的问道:“二妹在做什么?”
“康哥刚刚又送来一封信,上面打着火漆印,城门那里不敢耽误,直接就送来,二妹在看信呢。”曾宝莲心疼丈夫每天奔波,亲手为他由菜,为他把酒烫的暖暖的。
谢运举着筷子本来要拿二妹开几句玩笑,笑话她居然把妻子早早的放回来,听完脸色冷下来:“写的什么信,上面打着火漆印?”
一般这样的信都是绝密或者加急。
嫁进来十几年的曾宝莲当然知道他的脸色为什么难看,尽量说的轻描淡写,免得加重谢运的不悦。
“你也知道,二妹不好回信就没有回,康哥问为什么不回信,说他想来给御哥过生日,”
谢运面色更加的一沉,放下筷子起身:“我去教训这个丫头,让她写回信教训鲁康,火漆印不能随便的用,太不像话了!以后我们拿他家的信认真看,还是不认真的对待?”
他步子大,又敏捷,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出去几步,曾宝莲在他的话里追上来,抱住腰身不肯松手,才把谢运又拖回来。
“你呀,父亲都不管二妹的亲事,你就别管了。”曾宝莲埋怨地道:“难得有一天早回来,我好好的陪陪你,你好好的陪陪我,这样不好吗?一定要生闲气,家里和开江侯府的关系又不是以前。”
谢运失笑:“好,你说的有道理,别再噘着嘴,看着我的酒别烫过火,我今天好好的陪着你。”
曾宝莲转嗔为喜:“你这个当哥哥的呀,要多多的体谅二妹才行。”
“我还体谅她,她哪天不跟我捣乱,我都要谢谢她。”谢运和曾宝莲胡乱的开着玩笑。
吃饭的中间,曾宝莲慢慢的告诉他最近收留的人手,来年预计打出来的粮食,谢运也觉得满意:“要我想的吧,这仗怎么也不能打出十年,不过谁又知道呢,说不定真的打下来,你我已经抱上孙子,粮草和人兵都要足够才行。”
“按父亲说的,男人们先送去种地和营生,由当地的城池监管,个中好的再抽出来当兵,以后说不好有公爵份呢。”曾宝莲说的很是兴奋。
喜悦让她的肌肤布满光辉,眉眼俨然画就,谢运又要拿她说笑:“果然太后娘娘是厉害,”
曾宝莲煞有介事的嗯着,不慌不忙的点着头,夫妻两个相视笑了起来。
北风刮过庭院,看过仿佛也觉得满意,带着声势来到另一个地方,窗户上映出人的身影,谢雨霖拿着纸笔回信。
哪怕鲁康用的是加急快马,他收到自己的回信时,谢御的生日也已经过去,谢雨霖尽可以在信里拒绝他,这信并不算难写。
只是要回的信太多了,谢雨霖有些不乐意。
封好给鲁康的信,下一封是钟江郡王世子朱昌来的,这信的外面染着暗红,应该是送信人的血。
如果不是同时送的还有钟江郡王的求救信,谢雨霖一定不会回,还会把朱昌骂上几句,浪费人力和物力及生命,送问候的信真没有必要。
朱昌在信里表达他的思慕,问谢雨霖还记不记得有位少年宣称娶她,并且表示如果他能离京的话,将参加定王的生日宴会。
“定王?”
谢雨霖把这个词看上几遍,过年就十二岁的她依然有天真的地方,可家境决定她不可能懵懂。
她自言自语地道:“这说明钟江郡王承认下雨的身份?”摇一摇头:“看来这位郡王在京里的日子很不好过,竟然还没有平王聪明。”
平王逃离后的第二个月,谢家收到消息,镇西侯一度以为平王会投奔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不过几个月没有这对夫妻的消息,也可能死在路上。
持着谨慎的想法,镇西侯并不排除平王现在外省,被一些有势力的人保护起来,准备关键的时候给自己一击。
而钟江郡王显然没有逃离成功,谢雨霖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家也没有像承平伯、安定伯、平川伯一样脑袋挂在城墙上。
这信本来送到父亲案头,既然交给自己手上,父亲的意思让自己和朱昌通信,小儿女们的信件在这乱世里可以是大人互通声气的渠道,不过谢雨霖更加不认为朱昌能有时间赶到,鲁康如果不在今明两天出发的话,他肯定无法出席。
谢雨霖乐得大方,言词恳切的回信朱昌,对他前来表示欣喜。至于这信收到是明年的几月份,说不定都要接近二姑娘的生日,二姑娘管不了。
隔壁传来嘻哈笑声,谢润和谢云,谢御和元姐儿。
谢雨霖嘀咕:“堂兄妹玩得再好也没有用,真是奇怪,家里的兄妹那么多,最近只有云哥和元姐儿留下来。”
二姑娘终究要长大,终究要想到自己的亲事,父亲已亲口承诺,二姑娘喜欢的那个,就是他的好女婿。
谢雨霖随便的把侄子侄女也推敲一下,向两对堂兄妹的“友情”有所鄙夷。
她由已推人,以为和自己一样,侄子侄女的亲事也是最喜欢的那个,就是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