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话,黎萧才猛然低头,这一眼看去,顿时五雷轰顶。
打架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箬和漱月。
前不久,她才把漱月的身契买了下来。如今两个都算自己的陪嫁。不打架也就罢了,这一打还叫安朔撞了个正着,她这少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放!
黎萧实在没眼看,脸上红霞一路烧到耳朵尖儿。
“我陪你回去看看?”
安朔倒也算是个体贴人。但黎萧觉得,这事儿最好还是她自己来料理。
一来,她自诩独立,绝没有让别人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爱好;二来,她也有心修剪青箬。那丫头在自己院儿里强势久了,早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回闹事,多半也是这个原由。若叫安朔来罚,难保他不会看在自己面子上重拿轻放。可若不让她吃些苦头,恐怕将来还要惹祸。到时候安朔容了她,律法还能容她吗?三来……她有自己的打算。
“不必了,妾身管教无方,何敢再劳动郎君。”
安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元信咚咚跑上楼来,伏在安朔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朔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贵宾临门,正在省身堂下,我先去招待,后院便有劳夫人了。”
黎萧表示理解,却见那人走出几步,忽而又折返回来。
“后院琐事素来错综复杂,清官难断。夫人不必焦虑。且放手去做!拿捏不准,可问山槐;若有所需用度,也尽管到账上支取。往后这府里还有许多地方仰仗夫人。朔先在此谢过。”
安朔这番话说得真挚。
她心底原本筑起的高墙仿佛被什么撼动了一下,又见安朔诚心诚意向她拱手一礼,一时更是手足无措,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回应。
安朔看着她的眼睛温柔一笑,转身便随元信离去。
他走之后,楼阁上的风好像也渐渐转了凉。
凉风拂过她滚烫的脸颊与额头,沸腾的血液渐渐驯服,化作山溪平流。
她望着天边悄然生出的一抹紫红,听着长安坊市见荡气回肠的闭市钟鼓,喧嚣的脑海也安静下来,思维由此清晰、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