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厮实在可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正当我这儿是……”
“子峻。”
“兄长!那小子劫我财货,杀我家仆,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难道你的财货不是卢家的财货,你的家仆就不是卢家的家仆了么?”
男人捻了捻唇上两撇八字胡,语气淡如清水,可落到卢家老六耳中,却不敢怠慢。
他也是气糊涂了,才敢在自己二哥面前提“我的”。
没有什么是他的。假如大哥还在人世,或许还能过过嘴瘾。可惜大哥殁了,范老家主膝下也只剩下二哥一条血脉而已。
将来范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不会有人能从二哥手上分到一杯羹!即便是有,也只能是他的仁慈施舍。
“弟绝没有觊觎家私之意。”
卢峤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略过这句话。
“好啦,大丈夫不争一时之气。何况那安朔素来是个鲁莽短智的粗人,待父亲回京,只有他的好处去。”
“嘿嘿嘿,说得也是。再过几日,伯父就该回京了,到时,便同他安氏算总账。”
卢子峻说着便目露凶光,却不知边上卢峤看得满心无奈。
这傻孩子……
假如安朔真有那么容易对付,又岂用父亲千里迢迢赶回京师?
自从那小子娶妻之后,长安城中的局势慢慢变得诡谲起来。
父亲对安氏素来的态度是“亦敌亦友,掣肘制衡”,而今的信里却越来越多地提到“韬光养晦,一击致命”。
无奈,狼崽大了,再不收拾掉,草原上的兔子就也没有活路了。兔子若是死了,谁来控制野草肆虐,蚕食良田呢?
方才听你们提到黎家娘子,又是怎么回事?”
“兄长还不知吗?今早不知所为何事,那妮子从少将军府私逃了出来。现下小安府的家仆正满大街寻人呢!”
“竟有这等事?”卢峤迷了眯眼,若有所思地说。
“哼。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不遵闺仪,行事狂妄。假若我家娘子如她那般德行,我必定……”
打不过安朔,卢家六郎便开始无情地戏谑起那位黎家娘子来。
这期间卢峤的深思却好像一直游离在天外。
过了好一会儿,等卢六终于过足了口瘾,闭上嘴巴卢峤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觉得那黎家娘子只是个粗浅无知的鲁莽妇人?”
卢六不置可否,貌似是在埋怨他二哥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劳烦找两个‘无尘司’好手,盯着黎家娘子。若有不妥,及时报我。”
“区区一个深闺妇人,何至于动用‘无尘司’?兄长过虑了。”
卢峤闻言轻笑几声。
“过虑?你见过哪个深闺妇人能在一夕之间调动上百人杀手,只为了从豫王府里挖走几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