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萧懒得梳妆,拢着衣衫坐在门槛上,两手捧着脸,看着院里的大梨花树出神。
还记得她刚醒不久时,曾梦见满天飞雪,梨花如凇,白衣人坐在树下苦苦等候……
咕噜——
腹中响鼓开声。
色目女子闻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转过脸去接着扫地。
黎萧本想问她还有没有吃食,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也罢,不熟有不熟的好处。至少等她离开之时,不会再牵连旁人。
“饿着肚子还有心情赏花?”
“花好看,秀色可餐。”
“那您接着“用餐”,婢子先把院儿里扫完。”
色目女子提起扫帚自进里院,看样子没打算帮她弄点儿吃食啥的。
黎萧于是回屋换了身方便干活的衣衫,自提着木桶去水井边打水洗漱。
说来,她也不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每年寒暑假,父母都会带她回乡下老家过几天田园生活。
半人高的土灶,她烧过;合抱宽、装满柴火的竹背篓,她背过;半夜漏雨的茅屋顶,她同家人一起修补过;还有屋后种菜的园子,她也亲手打理过……
只是那般朴素的样子,她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出来。
土生土长的城里孩子,很少懂得田园生活中的乐趣。提起农村,他们想到的多是贫穷、无奈、肮脏和其他与之相关的负面词汇。他们早就忘记了山里新鲜的朝雾和林间腾跃的飞鸟。
李晓被人嘲讽过很多次,后来她便不与人分享这些了。
飞鸟、山林、朝雾……她宁愿独享;柴火、背篓、菜园……都被她深藏于心。
她先是装作城里的人模样,享受着各种现代商业提供的服务与便利;后来又装做世家大小姐的模样,享受各种古代社会奴役杂役的侍奉与簇拥。
但这一切,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假使安朔不知道她的来历,她或许会继续伪装成黎小姐的样子,歉疚地活下去……
幸好。他知道了。
滋啦——,一碗打碎的鸡蛋倒入油锅,蛋汁与葱蒜交织混合,散发出咸香的气息。
色目女子闻见炒鸡蛋的香味,一时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