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琦整理好衣衫,出了内屋来到客堂的椅子上坐好,神态威严的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虽然他也贪财好『色』,但正事是不敢耽搁的,一听到是有关淮盐之事,酒意上头的梁琦顿时清醒过来。
随着房门的打开,胡亭路迈步进入堂内,看到梁琦后拱手施礼道:“这位可是北镇抚司梁百户?”
他已着人打听过,知道梁琦的身份。
梁琦虽然是暗中率队来到淮安,但抓捕淮安提举司上下官吏后便亮明了身份,所以外人很容易便能得知他的来历。
梁琦上下打量一番面前这个老头,见其虽然身着寻常的便袍,但举止终透着一股雍容的气息。识人无数的梁琦断定,眼前之人貌似是官场中人,身上那种久居高位的气派是一般人装不出来的。
他并未起身还礼,而是反问道:“阁下何人?黑夜来访可是有要紧事?要知道某非寻常官府中人,有事赶紧道来,若是无事消遣与某,今儿这门进的来,你可不一定出的去!”
胡亭路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抬起身子直视梁琦,哀声道:“梁百户救命!”
梁琦坐在椅子上毫不动容,这种场面他见识过数次,所以见怪不怪了。
他不动声『色』的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某救你『性』命?某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胡亭路拱手道:“鄙人乃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胡亭路!现下得知有人欲对朝廷不利!故甘冒奇险前来相告!且顺便有事相求与梁百户,还望梁百户出手相援!”
梁琦心下大感惊异。
他知道淮安提举司不过是开胃菜,待京城缇骑再至时,转运使司就是下一个目标。
没想到眼前之人便是将来他要动手的目标,更想不到的是,堂堂朝廷从三品大员,竟然夜里前来寻他,并求他救命。
梁琦诧异过后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他要逮的人竟然求他救命,这演的是哪一出?
但毕竟人家尚未定罪,现在还是朝廷大员,不能总人家跪着不是?传扬出去会让人觉得他跋扈难制,这对他可是相当不利。锦衣卫里竞争激烈,他这个位子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稍有不慎便会让对手抓住把柄。
至于贪财好『色』,这个并不影响风评。要是过于清廉自守,反而让上峰觉得这是心有所图。
只有缺点明显的下属才是值得信任的,因为上峰认为可以掌控的了。梁琦之所以买了两名女子胡混,也是自污的一种方式。
他咧了咧嘴,身子稳坐没动,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胡大人啊!您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来来来,快请坐!”
胡亭路对官场中人阴一套阳一套的举动早已习惯,他顺势站起身来,勉强笑道:“梁百户可是见外了,你我都是为圣上效力,算起来也是同僚啊,呵呵!”
梁琦肃手把胡亭路让到客位就坐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胡大人贵客登门,有何事见教与梁某?”
胡亭路定了定心神后叹了口气,试探着开口道:“老朽敢问梁百户,淮安提举司杨某等人现在何处?朝廷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梁琦斜眼看了看他,正『色』道:“杨某等人乃是钦犯,本应逮入诏狱关押审讯,但某接到指令,淮安至京师路途遥远,路上也不甚太平,圣上旨意命将犯案官吏全部就地处斩!以震慑其余不法!其家眷流三千里!胡大人也不是外人,某就直言相告了!”
胡亭路听着心惊肉跳的同时,暗自思衬,自己这次来对了。要是再犹豫下去,或是被程芳等人拖下水,那就不光是自己掉脑袋的问题,家人中也会有人被砍头,
他强笑道:“杨某等人也是罪有应得,老朽想知道,淮安提举司上下以何罪名伏法?”
梁琦面无表情的回道:“胡大人好奇心真是不小啊!明着告诉你吧!杨某等人贪墨国孥,勾连盐商贩卖私盐,接受盐商重金行贿,怎么样?胡大人,这些罪名是否够的上斩首?”
胡亭路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一拍前额,做出一副刚刚记起来的样子道:“瞧瞧这记『性』!真是老矣!老朽前来拜访梁百户,特意携带了一些土产,这才想起来,还望梁百户莫要怪罪!”
梁琦当然知道他所言的土产是何等物事了,闻言后顿时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道:“胡大人着实客气!你我份属同僚,上门叙个话,何须携带礼品!你要这样下次某可不敢让你来了!”
胡亭路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这张面目可憎的笑脸上,刚才还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听到土产就特么的换成另一张嘴脸。
他强笑着回道:“梁百户为了朝廷公务,从京师远涉数千里来至江南,老朽作为地主,当然要尽一份心意!还请梁百户笑纳!”
梁琦抬头朝门外看去,一名缇骑比划出一个三的手势,然后又换做游鱼状,他立刻就明白了:三是数目,游鱼状指的是黄鱼,胡亭路送的是三千两金子。
这可是一笔大财,折成银子相当于三万两。
这次淮安一案,他也只是搞到一万两银子,人家胡亭路一送就是三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