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次子温侃时,温体仁语气中的自豪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这个次子虽然在功名上成就很一般,但在实务上却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才能。
温侃在司农寺分管的事务上凡事都会亲力亲为,只要不懂的就去翻找书籍或者请教内行,平时在与下属甚至农户打交道时从不摆任何架子,并没有首辅公子的那种傲气,这种低调朴实的作风博得了司农寺上下的一致好评。
“还是圣上眼光卓绝,用人并不单看其学识,而是更看重才干和品行,选贤用能并未只停留在口中,如此一来方有如同吾儿一般之能吏有施展才干之处。
长此以往,将来这般能吏或是莅任地方主官,或是身居庙堂高位,其务实之风定会使我皇明之气象焕然一新,圣上所言远超汉唐盛世之景象不远矣!呵呵呵呵!”
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平日里端谨严素的温体仁话也多了起来,穿堂过院之间,与温元聊得不亦热乎。
“老爷下值了?妾身和孙氏恭贺老爷寿诞之喜!愿老爷身体康健、无病无灾、福寿延年!”
把温体仁送到四进的住宅门前,温元施礼回返前院,温体仁摇摇摆摆的进了内宅中,老妻胡氏和妾室孙氏已是闻声立在主房的堂前,看到自家丈夫进来后,两名妇人连同几名婢女齐齐蹲身施礼。
“唔,自家人不必多礼了,今晚你二人也陪着老夫喝上一杯,多年来你二人跟着老夫也受了许多委屈,温家到今日这般地步,你们也是付出良多,老夫心中自是有数!”
看到满头银发、年逾花甲的老妻,以及已过知天命之年的妾室,温体仁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本待多说几句温情的话语,但碍于外人在场,最终还是略作安慰,随后迈步进了屋内。
“老爷,妾身已叫人去知会俨儿、佶儿,稍后他们便会过来给老爷问安。
今日既是寿诞之喜,老爷待会可要多喝几杯。妾身知道老爷不喜排场,俨儿本打算去外面请了戏班来府上唱戏,也叫妾身给挡下了,还是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一起吃个饭就好!”
胡氏和孙氏一边帮着温体仁脱下官服和靴子,换上宽松舒适的道袍和便靴,一边絮絮叨叨的跟温体仁拉着家常,温体仁则是一改在外面沉肃端正的做派,脸上带着笑容任由老妻边捯饬边絮叨,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当年他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时,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地妻子便毅然嫁给了他,随后便拿出自己的嫁妆支持他读书科举,这个恩情他一辈子都记在心中。
“下个月初六是你的生辰,到时候叫俨儿再将戏班子请来府中,咱们好生热闹一番。多年来,老夫生受你了!”
待衣袍靴子换好之后,温体仁端详着老妻已现老人斑的面庞,目光中满是温暖之意。
“这可使不得。老爷是一家之主,这寿诞都办的如此冷清,妾身哪有资格比老爷还要隆重。
老爷有这份心意,妾身就知足了。你我夫妻一场,本就该相互扶持,哪来生受之说,老爷可别这般说道。妾身一把年纪了,也不喜喧哗吵闹,老爷还是罢了此念吧!”
听到温体仁这番言辞,胡氏慌不迭的摆手拒道。
“此事不用再议,老夫自有计较。时辰不早了,饭菜可曾准备妥当?”
温体仁心中主意已定,遂笑着把话题岔了开去。
“老爷,姐姐算计着老爷回家的时辰,刚才带着妾身亲自下厨各自烧了几个拿手菜,现正在蒸锅里温着呢,老爷这便要去用食?”
一向沉默寡言的孙氏笑着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