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才神秘地笑了笑,凑过来说:“行了,你别可是、可是的了,犯法?嘿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不早犯法了吗,上次卖给我的东西,你敢说不是地下挖出来的?”
我把脸一板:“我说老马,话可不能乱说!我山里人野惯了,不兴这一套。”我说着眼一瞪。
“你说犯法不犯法的我不清楚,但我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什么是人什么是东西,我还分得清楚。死了容易活着难,山里人最不缺的,就他妈是个血性!”
我故意点他,说他不是人,他听完非但不生气,反倒脸红起来,他会有这种不合常理的反应,绝对有所图,看来上次的确是没少赚我钱,今天还想从我身上发洋财呢。
我继续故意沉着脸,他果然说:“你给个价吧,我看能不能接受。”
我伸出一个巴掌,他做出特别为难的样子,犹豫着说:“郭老弟啊,你可真舍得开口,50万不是个小数目,上次给三千就已经是看在那些金器的份上,卖个人情给你的搭手货。我是个生意人,你这狮子口的价码我不能接受,要赔本的,你再考虑考虑,这回说个靠谱的。”
我眼皮子都没抬:“老马啊,响鼓不用重锤,我说的是500万。”
他有些气急败坏,忽然问我:“谁指点过你吗?老弟你可不能听瞎话。这样,你也让我赚个零花,我们也不说50万了,100万!你也不要再纠结了,再多了我可真不要了,谁能盘下你找谁去。”
他又给我来这一套,不吃香了。我笑了一下,再一次伸出手:“500万,少一分都不卖。我知道你马老板有钱,但钱多了也就是个数目,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今天不比上回了,承蒙‘您’上次‘照顾’,钱我不缺,生活费是够了,我对那大数字也没啥兴趣,要的是个实诚。”五水蛮方言里没有“您”字只有“你”字,我刻意将这个“您”字拖长了,显得很不和谐,点他的穴。
马有才的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说:“好,500万就500万,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一件两件的我还能盘下来,多了就玩不转了。这样,我给你搭个线,你直接找亨利谈,但愿你能谈出个好价钱。”
我看他居然敢倒卖文物到国外去,感到很愤怒,马上忍不住敏感地质问:“亨利?法国人?”
马有才听到我话就笑了,他讥笑着说:“哟,看不出你还挺有文化的嘛。你以为只有法国人叫亨利吗?”
我被他说得一呆,他接着自以为博学地说:“这是个古日耳曼姓氏,这个姓广泛存在于西方国家,更多倒是用于名字,我说的这个亨利,是个美籍华人,叫李亨利。亨利为人豪爽,但也很精明,他的东西都是自己收藏,藏品靠开工厂做生意来保养,也是靠这个钱来收冥器。他收的宝贝不仅仅限于冥器,还包括古董、字画什么的,家中藏品不亚于一个小型博物馆。我和李老板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可是个真正的大金主、大土豪。”他说着还来劲了,竖起了大拇指。
他说完看没人附和,尴尬地笑了笑:“我说这么多都是虚的,你自己见过不就知道了。”
他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还是听明白了,美籍华人那不还是外国国籍。古董生意是很特殊的文化产业,虽然灰色地带的路子比较宽,但就连在国内自己折腾冥器,也要看个分寸,真要看着它们流落到国外去,我心里是极度不愿意的,小节上各为生存,大的家国情怀我还是有,这不就是中国人的大一统思想嘛,我是个地道的传统中国人。
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我们的文化认同,都不允许我这样做,中国人的骨气我多少还是有的。
我手上并没有玉牌,它们都被封在1号墓室,和龙脸尸睡在一起。但我毕竟还有别的货,倒斗不卖钱,人也会饿死,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多了解一点他口中的大金主李亨利,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觉得这些货肯定值钱,我不管他们有什么人情往来,现在平白少一个抽成的中间商,东西当然更值钱了,李亨利是上家,卖给他应该比卖给马有才要划算,关键要看他是哪条道上的,文物会不会流落外国。
张弦一直在旁边听但没说话,这时候忽然开口:“我知道这种玉牌,上面绘制了青鸟纹章。还是马老板有见识,其实三青鸟就是三足乌,不是后世讹传那样有三条腿,而是三只鸟。”
我知道三足乌就是太阳神鸟,也叫金乌,但我不知道张弦这么说的目的,很显然他是在拍马屁,他一向冷冰冰的,连拍马屁都那么严肃认真,马有才显然很受用。
他果然脸上笑得堆起了肉,说:“看来这位小哥也是个行家里手,想必你们是一起去的下面吧?”
我听这话吓了一跳,他还想从张弦嘴里套话出来。我咳嗽了一声提醒他,张弦明知故问:“哪个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