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姑娘家,是羞耻于踏入这种地方的。所以,白远濯才会发问。
可沈听澜从来就不是什么寻常姑娘,她自小就跟在父母身边走南闯北,住过天字上房,也睡过露天草地,在满是油烟的后厨学过技术,也在花魁台上跳过舞。
沈听澜面上的复杂之色,来自于她对北芒来妓院的惊讶。从前的北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心怀天下的弱书生,不近女色,不贪钱财。
“进。”沈听澜说罢,一脚踏了进去。
天底下的妓院,就没有欢迎女子的道理,毕竟来妓院的女子,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来找茬的,第二种是被卖的。
不过在钱面前,老鸨的态度一点儿也不差,“两位贵客想玩点什么?”就她那两眼冒光的模样,实实是将白远濯和沈听澜当成了冤大头。
“我们来找人。”白远濯先一步开口。
“原来是来找朋友,不知是找哪位?”老鸨的眼珠子飞速转了转,不知是在打什么好主意。
白远濯:“北芒。”
“北大老爷?”老鸨分贝突然提高,引得醉仙楼内许多姑娘侧目,有几个对视一眼,提着裙子走上楼去了,“你们和北大老爷是朋友?”
“北芒是我叔叔。”沈听澜笑着,将一个满满的荷包塞给老鸨。
老鸨掂量掂量,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好说好说,北大老爷就在楼上喝酒呢,娟儿,你带两位贵客到北大老爷那儿去。”
娟儿也是醉仙楼里的一位姑娘,妆面很厚,过来给老鸨行礼的时候,还暗自对老鸨点了点头。
“娟儿,仔细伺候着点。”
娟儿眼眸含春情,声音软侬如莺歌:“娟儿办事,妈妈就放心吧。”
“乖孩子。”
娟儿领着两人上楼,步步轻曼,端的是风情万种。没走几步,就回头望白远濯,眼中的情谊像随时要袭来的大潮一般,扑向白远濯。
白远濯自是目不转睛,像没看到娟儿的动作一般。
“爷可喜欢?”沈听澜与白远濯并排走着,她低声问了一句。
白远濯嗤笑一声,“在你眼中,我的品味有这么差?”
沈听澜也跟着笑了,“倒是妾身想岔了。”杨寸心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样貌,在白远濯眼中尚且不值一提,何况是这醉仙楼里被不知多少个男人糟蹋过的红尘女?
“你过来。”沈听澜对娟儿勾了勾手,要娟儿站到自己下一层的阶梯上。
娟儿福了福身,“贵客有什么吩咐?”这姑娘还挺有职业素养,便是对着沈听澜一个女子说话也是风韵妖娆。
“去和你们老鸨说,换个眼睛不抽筋,说话正常的男的过来带路。”
娟儿脸色微变,眼角马上就凝起泪来,虽是对着沈听澜说话,可目光却是望着白远濯的,“贵客?娟儿做错了什么,娟儿都可以改,求贵客不要赶走娟儿!”
“我不喜欢你。”沈听澜面无表情。当着她的面勾引她家夫君,当她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吗?不恶言相向,只是叫娟儿走人,已经是沈听澜最大的修养了。
娟儿猛的扑到白远濯身上,“官人,求求你帮帮娟儿吧!”
只可惜,白远濯早就察觉到她的意图,在娟儿动作的时候就躲开了,娟儿扑了个空,狠狠的摔在了阶梯上,将她摔了个懵。
她在醉仙楼里虽然不是头牌,可也算一等一的美人,多少男人想着她作陪。她想不通,这世上居然还有能拒绝她投怀送抱的男人。
白远濯唤了一声沈听澜:“夫人。”
沈听澜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