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月注意到,甚至有几个护士的眼圈还红红的。
这是……
就在白风月疑惑的时候,秦明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只见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身子稍微有些踉跄,目光悲恸,眉间紧锁,平日里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些佝偻,他有些摇晃,路都堪堪走不稳。
“秦……”
白风月上前一步,想要问一问秦老爷子在哪儿,但刚走出一步,便见秦明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刹那间,白风月顿住了脚步,心下也跟着凉了一大截!
何暮朝走远了一些,拦住了另一个刚从急救室出来没多久的护士长,问了一下情况。
护士长红着眼,怀里还抱着像是病历一样的本子,“秦院长,刚刚过世了。”
那一天,白风月失去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亲人,那个一直看上去都老当益壮、精神矍铄,凡事都为她着想,把她当成是亲孙女一样疼的亲爷爷。
后来,在何暮朝的追问下,两人才得知,秦老爷子得的是急性心肌梗塞,在白风月还没到医院的时候,就病发了。接着,医护人员就进行了全力抢救,但奈何上苍不眷顾,已经无力回天了。其实,秦老爷子早就已经不行了,只是秦明还不肯放弃,用尽了他在医学领域里的所有学识,想要把秦老爷子救回来,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创造奇迹。
秦老爷子走的突然,秦明一时接受不了,于是当天下午没有办法再继续工作,回家休息了。
白风月很想去安慰一下秦明,但又觉得这样的时间不合适,于是只好打道回府。
一路上,白风月的心情沉闷极了,原本因为再次怀孕而极其欢喜的情绪,再次被打回了原型。
何暮朝一路上难得开口,不停地在安慰白风月,但收效甚微。后来,他接到了Arwen的一个电话,便急匆匆地走了——那时候,他才刚把白风月送到她的公寓门口。
引擎声烘托出了一个孤单寂寥的身影。
望着绝尘而去的何暮朝,白风月沉下头,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下车之前,她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说何暮朝瞒了她一些事,如果她想知道的话,就跟着何暮朝,但切记,不要被发现了。
看着短信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白风月想了起来,这串数字很眼熟,似乎就是何暮朝手机上刚才的那十几个未接来电的主人。
要不要跟着去呢?她看着何暮朝车子的背影,就接着。
这时,一辆空的计程车缓缓地驶过她的身前,她下意识地就摆了手。计程车停下,白风月很快就上了车,“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车,不要跟的太近了,不要被发现。”
很快,何暮朝的车子就停在了他公司楼下不远处的咖啡店门前,接着他便下了车,然后走了进去。
白风月也尾随而来,向计程车司机结了帐,然后也去跟了进去。
她还记得,这家咖啡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时来等何暮朝下班一起吃午饭的,而那时候在不经意间,她发现了黄金儿跟何暮朝在一起。
白风月在前台点了一杯拿铁之后,便缓缓谨慎地向里走,悄悄地寻找着何暮朝的身影。
这一次,何暮朝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在包间里,这一次,他坐在了咖啡店的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白风月的位置。而他的对面,好巧不巧,竟是白风月的旧相识,丛雪飞!
丛雪飞似乎是故意选了这样一个位置坐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何暮朝能够没有办法观测见任何来人。
见到白风月的时候,丛雪飞趁何暮朝低头的功夫,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微一笑。接着,她的目光就又回到了何暮朝的身上,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白风月一样。
白风月的心里一惊,丛雪飞知道她要来?所以……给她发短信的陌生号码,其实是丛雪飞的?
出于好奇,也为了弄清楚何暮朝究竟瞒了她什么,她悄悄地坐在了何暮朝的身后。
两条长形沙发背靠背地挨着,她和何暮朝也背靠背地坐着,只不过长椅的椅背很高,高到只要没有任何一方站起来去故意查探背后的人,他们就永远不会见面。
见白风月坐下以后,丛雪飞才含着鸟儿一般好听的声音轻轻地开口。
“暮朝,我怀孕了,这是我今天刚从医院拿回来的HCG血液检测报告单。”
由于隔着椅背,白风月看不见何暮朝丝毫的表情。
何暮朝接过单子看了看,沉着眉眼,没有说话。
怀……孕?
近隔着一层座椅靠背的白风月听的清清楚楚,瞬间心里一惊,指尖极速地无法供血,变得冰凉!
“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椅背那头,是何暮朝凉薄的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却没有丝毫温度。
丛雪飞直直地望着他,目光坚定,并且饱含期待。
“就是半个月前,你在1989喝多了的那晚。”
接着,又是何暮朝的一阵沉默。
白风月紧紧地靠在椅背上,整个身体都已经逐渐不再供血,哪怕是出门的时候穿了跟这个季节不相符的厚衣裳,此时,也丝毫没有对她起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半个月前,哪一天……
白风月用力地呼吸着,一方面不让自己自己的情绪失控,一方面为自己的身体多摄入一些氧气。她觉得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你想怎么做?”半晌之后,何暮朝寡淡地问道。
丛雪飞似乎就是在等他问这句!于是,何暮朝的话音刚落下,她就连忙接欣喜地接了下去。
“暮朝,我想,我想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丛雪飞的语气很激动,很欣喜,也很期待,这样的语气和情绪,是白风月很熟悉的,因为她今早的时候,刚得知自己怀孕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
“你确定你是想生下来,而不是问我要一笔钱?”何暮朝的声音依旧寡淡,几乎毫无情绪可言。
听了何暮朝的话,丛雪飞立马惊慌地摇起头来,慌乱地解释,并且道歉道:“暮朝,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知道,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坚定,伤了你的心,但是我已经很后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