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将桓坊的规模扩大十倍,如此才能与香楼争雄。”
王沐之率先出口:“灵宝,不可,大家都知道酿酒费粮,十斗粮五斗酒,经蒸馏后只余一斗女儿娇。”
桓玄表字灵宝,王沐之特意改用亲腻的称呼,不用多说,众人已经知道酿制女儿娇到底有多费粮。
山涛能一天喝酒八斗,周顗喝十斗,也就是后世的三十斤和四十斤,多几个山涛、周顗的话,岂不将半个显国喝掉。
慕容朵笑道:“沐之兄算的错了,低度酒山涛喝一天都喝不醉,女儿娇一斤就醉,如此算来反而省粮。”
单从算术上说慕容朵半点没错,但是人的酒量岂是能算出的?现在一斤量,半年后可能就是两斤量三斤量了。
不过经慕容朵一算,王沐之虽然觉得还是不妥,也不再继续反对,桓坊扩张的调子就这样被桓玄定下了。
在场众人被桓玄的手笔惊艳道,就连慕容朵这个后世人也是赞赏有加。
众人丝毫不知道香楼有何动作,而香楼行事一直云里雾外,众人也就觉得可以轻松满山过海。
香楼主事人一直只有一个刘春来,执行者从来都是胭脂。
另一个大花魁云容因为性子的原因,从来只是摆设。
不管是楼内的业务,还是应付高级客人,云容从来一个面孔,没什么热情也没什么寒意。
慕容朵不知道香楼的机制,其实香楼远不止慕容朵和云容认识的模样。
刘春来引领香苑,下设两大花魁作为明面上的人物,胭脂、云容构成一实一虚。
下面再设暗部和明部,暗部没人知道,明部就是明面上的香楼。
此时的独楼里,两道身影一站一坐,俨然是胭脂和刘春来。
站着的胭脂躬身对刘春来汇报着工作,脸上带着欣喜道:“刘妈,蒸馏器已经全部派发下去,收到蒸馏器的,有些是我们的人,有些只是寻常人家。”
如果慕容朵在这里听到这番话的话,保不准还要大惊一次,这不是后世的作坊模式。
说不得又要对古人敬重上几分,小小蒸馏器就引出后世资本市场的天才发明。
小作坊模式和流水线模式,两个模式说不上优劣,但都是资本繁荣的雏形。
刘春来点头道:“很好,胭脂你办事越来越得体了,另外适可而止吧,以后多跟朵儿亲近亲近,香楼就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胭脂错愕,跪地谢罪道:“刘妈饶罪,女儿只是瞧着口红小巧,才生下据为己有的私心,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春来脸色瞧不出半点感情,淡然道:“叫你跟朵儿亲近点是为了你好,我总感觉这丫头给人的惊喜,不会只是这些小打小闹。”
胭脂退下,刘春来喃喃道:“胭脂心气高,希望她能听进去吧。”
“慕容朵啊慕容朵,要是能早个十年碰上你,说不定我们能成就一段师徒良缘”
桓府,府后小径陪衬流觞,老套的曲水流觞,老套的颂古讽今。
王沐之等人却是乐此不彼,丝毫没注意到两人起身。
慕容朵与刘裕离开曲水,踱步平行,眼望着端亭越来越近。
慕容朵问道:“刘兄,你怎么看待谢安其人?”
“为声明所累。”
回答简短有力,慕容朵在看刘裕,站在端亭下的身影,在夕阳中更加伟岸。
刘裕反问道:“朵姑娘为何看好桓玄?”
慕容朵摇头道:“桓玄才气过人,大局观不足,刘裕我是在帮你啊。”
刘裕不解道:“为何要帮我?帮我如何说?”
“以前是因为看你顺眼,后来是看戚氏可怜,现在姑娘我想看看你刘裕跑起来的话,能跑多快多远。”
“桓坊归于我的收益,你尽可拿来用去,打点上级犒劳下属都随你。”
刘裕不是矫情的男人,他比任何人骄傲,也比任何人丢得下脸皮。
他的认知很简单,脸皮丢了终有一天能捡起,机会丢了不会再来。
所以他比任何人看重机会,无时不刻不再经营制造机会。
和王沐之等人相处压力大吗?当然大,大的他每次想远远躲开,但是每次他都能劝自己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