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话一出口，全场惊讶。一来，建邺流传宇文已被灭族，难道宇文怀南还活着？二来，就算活着，那也是朝廷钦犯。让一个犯人来查案？为自己翻案？

左相这脑子里，灌水了么？

对于左相的提议，现场的文武百官，没有人认为他能取得成功。

但是，不包括人皇。

左相说完之后，便匍匐在地，敬待结果。而人皇，则是一脸冷漠。现场一片沉寂，都猜不透人皇的心思。

直到，人皇突然站了起来。四周传来‘啊’的一声惊呼。

“左丘明，都说你尽忠不为私，此话可当真？”人皇忽然开口，却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众人不明所以。

左丘明却是冷汗直流，人皇这是，直言自己谋私啊！

“陛下，臣食五谷杂粮，凡人而已，不敢称无私！”左丘明抬头望着人皇，眼神清明，理直气壮：“但绝不会有损帝国！”

“嗯……！”人皇又是一阵沉默，随后转身离开，却留下一句话来：“好，朕便让你谋一次私。罢武修连，授宇文怀南京兆尹！”

“唔！”四周一阵惊呼。

而人皇的身影，已经从大理寺处消失。

没有人知道人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包括推荐宇文的左相。按照他的设想，这一次能让人皇接受宇文还活着的事实，那便已经不错了。

至于让宇文上位，那是在查实长公主等人诬陷的前提下，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于朝堂提出。以人皇的胸襟，以及灭人一族的愧疚。届时多半还是会同意宇文复职的。但是此刻，人皇却突然直接就恢复了宇文的官职。

这……，是为什么？

而堂外隐身的牧遥和宇文，自然也是莫名其妙。两人还在准备着，万一人皇想要召见宇文，或可上前陈述一二。

岂知，人皇啥都没问。就问了一句，左相，你举荐宇文，是不是谋私。老头儿也是胆大，直接就说，是的，但是我不会损坏国家。

好吧，宇文就上位了！

剧情不该这么走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而人皇离开大理寺后，直接就去了南熏殿，一头泡进了温泉。连素日里尊宠有加的皇后求见，都一口回绝了。只留下了老太监高公公。

浴池蒸腾，人皇湿巾铺面，一阵沉默。

“陛下，可是有人惹您不高兴了？”高公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在质疑，我为什么突然恢复了宇文的官职？”

“陛下，我哪敢呐！”高公公顿时一脸惊吓，赶紧趴在了地上：“陛下圣明，先知先觉。这样安排，就一定有这样安排的道理。”

“少拍马屁，起来吧！”人皇却是打趣了一句。

“谢陛下！”

“哪有什么先知先觉。”人皇却是忽然感叹了一句，似乎有些失落。随后悠悠说道：“自宇文回到建邺那天开始，我便有些愧疚。”

“陛下……！”高公公一声惊呼，却是说不出话来。

“朕这几年来心软，把这朝堂弄得，一片朋党裙带，乌烟瘴气！”人皇眼神里，忽然有些寒冷：“该治治了！”

“但是，陛下您这身体……？”高公公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我都快死了，这又何必，是吧？”人皇扯开湿巾，竟然又恢复了一脸笑意：“终究做不到‘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