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之航手上劲道一松,庄季一下子便蹦了起来,“庸医!庸医!——东家,小东家,你醒醒啊,咱们商会还有好多事情要您拿主意呢!”
“呜呜呜……”
他这一哭,其他人也忍不住了。
秦老爷子年纪已经很大了,靠着门柱兀的跌坐下去,哭得吭吭吭直咳嗽;程欢喜更是早就哭成了泪人,瘫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老樵似乎不太敢相信,退了好几步,靠着墙壁上捂着胸口直喘气;陆康明和陈同想起曾经和丁之瑶相处的那些时光,也不由得悲从中来,抱头大哭起来。
陆县令只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小女孩,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孙郡守和杨守备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挥手将大夫们赶出去,“咳,你们先去看看外面的伤者。——公爷,这生死有定数,您暂且止哀……”
“闭嘴。”
丁之航机械般抬起瞳仁,如漆黑不见底的漩涡一般,带着坟墓里才有的摄人死气,两人立刻闭上嘴巴,默默地退了半步。
沉默良久之后,丁之航忽然抬头道,“瑶儿摆脱你们照顾半日。”说完,宛如踩在棉花上一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了门。
“公爷这是要去哪?”孙郡守颇为奇怪。
杨守备捋着胡须,茫然的摇了摇头,“或许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唉,如此一说我倒是想起来,离郡城半日路程之地隐居着一位退休的御医,姓葛。”孙郡守歪着头想了想,“不过这个人特别有脾气,当年皇上和大皇子都没能留住他,也不知这个小公爷有什么办法把人请来。”
“哦,我在这儿干了快三十年了,怎么没听过?”
孙郡守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了声土包子。
“孙大人,杨大人。”陆县令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已经收敛住了情绪,只是依旧满脸戚容,“派人通知四皇子吧。要是公爷请来的神医能救好人那还好说,要是有个万一……这不是小事,公爷肯定受不住,咱们还是得要有个能拿得了主意的人啊。”
“嗯,陆大人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
……
丁之航确实上去请那位姓葛的御医了,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这位连皇上都不怵的老头愣是随他来了定武,他把所有人赶出屋子,一个人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才疲惫的走出来。
“航公子,老夫确实是尽力了。”
“我取出了箭头,又用银针聚起她的血气,但她心脉受损无法自行进行周天运转,一旦拔针,便无力回天。”
庄季一个箭步上前问道,“那就是说,这要不拔针她就能一直活着?”
葛神医遗憾的摇摇头,“就算是我一直用银针封住她的血脉,她也醒不过来,吃喝拉撒都需要外力帮助,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两样。而且这么长时间不能活动,身体依然会枯竭而死。就算接受最精心的照顾,也不不会超过三年寿元。”
庄季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葛神医走到丁之航身前,拱了拱手,“唉,航公子,这次不算数。老夫还欠您一条人命,以后再还吧。”
丁之航坐在椅子上,仿佛没听到一般,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葛神医又叹了口气,拎起自己的药箱,晃晃悠悠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