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言明要沈家相助,两人也就堂而皇之的入了沈家的客苑,毕竟上回在悦来客栈,敌人可是连房子都烧了,若想一夜好眠,除了沈家怕是再找不到别的舒适地儿了。
虽不用刻意拜访,但在晚间院子里备饭的时候,沈修还带了夫人可以过来了一趟,赏了几道菜,叮嘱了儿子几句切勿慢待后才离开,足见他对这个世侄的重视。
沈家的屋子,里外都散着一种浓郁的沉水香,子凰有些闻不惯,开了窗子,倚着窗口看夜景。
石山的夜色有一种繁华的美,天上星光,人间星河。这个本该万物寂静的时刻,洞庭湖上游湖泛舟欢歌笑语依旧未散。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好风光。
十五六岁,正是少年抽条的时候,子凰发育的极好,较之同龄人更显高挑些,黎渊在身后看着他,毫无征兆的突然想起了景云那位卧病在床,已近乎油尽灯枯的言家大少爷,言子轩。那双似笑非笑的的眼,看向子凰的目光一片冰凉。
黎渊有些不安……
“言哥哥,你今儿拿大哥哥的病做了幌子,若是传回去,怕是不好吧。”毕竟,你们兄弟两看着并没有很友好。
“是兄长的意思。”子凰没有回头,语气是少见的迷茫:“他总说余下的时光不多,能帮我的更少,能被利用,其实很好。”
黎渊一震:“大哥哥……是这么说的?”
子凰自然读懂了他的惊讶,自嘲的笑了笑:“大约在旁人看来,他都是不大喜欢我的。”
“嗯……”何止是不喜欢,整个院子都迷茫着一种称得上抵制的氛围。
“呵,喜不喜欢,我都是他弟弟,他终究是我哥。”
气氛有一时的沉默,清甜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缓缓流转。
黎渊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言哥哥……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吧,大哥哥时日不多了……”
“什么!”子凰猛的转头,目光中的不敢置信情真意切。
“你……不知道吗……”黎渊吃了一惊……他一个只懂三脚猫功夫的人都看出子轩如今不过是靠着药物勉力维持,那满屋子的医师难不成从来没有跟家主说过?
“我……我不知道……父亲从不跟我说兄长的事,我一个月不过与他见一回,只知道他大约是不喜欢我的。”他从来都是自信从容优雅的,但每每谈起这个哥哥却有一种无从着力的挫败。
黎渊起身往香炉里添了一把药草,沉水香的气息瞬间淡了不少,空气中多了一丝丝的甜香。
“你加了什么?”
“蜜草,早些时候在比灵峰下摘的,本想带回去给你尝尝。后来想起你不爱嚼这个,所以研磨碎了,用作香料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