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追凤反应过来之前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到底还是伤心的。
那是他阿爹,他长了多大就宠了他多少年的阿爹。阿娘和姐姐去的早,自小,他的身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
要说淘气,他远比一般的孩子更淘气。上房揭瓦,下水摸鱼。越是淘气的队伍,越能找到他的身影。可是别家孩子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时候,只有他,是被阿爹摸着脑袋表扬健健康康就最好。
那年,为了言大哥哥,他谁都没有告诉孤身一人上了雪山,困在山上半年,伤口烂了又好好了又烂,除了蛇虫鼠蚁,什么吃的都没有。
那半年,谁都没有想着他,除了阿爹。
罩在山上的结界原是他自己破的,可是下山后,他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阿爹,原是那样高大威武的男子,却在看见他的瞬间抱着元宝哭的声嘶力竭。
那是他阿爹啊……在他面前被活活劈成了两半……
追凤的泪来的莫名,走的也快,他胡乱抹了几把,不好意思的冲着子凰笑了笑。
子凰看他那样,早忘了自己先前的纠结,伸了手别扭的摸了摸他的头,更加别扭的说了一句:“不要伤心。”
追凤:“……”抹泪的手僵在半空,被子凰冰凉的手顺势牵住,认真严肃的重复道:“不要伤心。”
追凤懵懵懂懂的被子凰拉着跟了元宝往前走。
元宝走的轨迹不太寻常,左走三右走七,逢坡斜出。他走的气定神闲,后面跟着的两人却各自心神不定。
忐忑有之,欣喜有之,羞涩有之,期待有之。
连带着这荒漠野地,也成了最舒适惬意的所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走的拖沓,原先元宝走个来回不过是一炷香左右,现在左绕右转了大半个时辰才算走到目的地。
一座一人多高的沙丘下,墨绿色的竹箱子由粗麻绳捆了,一个挨着一个的整齐码放着,看来黎族的东西沉船以后原封不动的被传到了这里。
子凰撒了手,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推了推追凤的肩:“去吧。”
黎族的瑰宝颇多,当时由陈家带头,将所抄所得一一检点入箱,为示清廉无私,当场用麻绳捆了,各家派了子弟连夜送到了这里。
这其中有不少珍玩是追凤从小把玩到大的,可他一路过去,却连看都不看,直到翻找出那贴了书籍字样的箱子。
追凤拆了封条,粗略一看,兴奋道:“就是他了。”
“小心!”子凰离他颇近,眼见他提箱子的时候,底下起了一阵异样的波动,心思电转间,猛的伸手将他拉了回来,一掌雷火打了出去。
子凰的掌火向来威力巨大,然而,这一掌下去,那岩沙底下的东西竟是连后退半分也没有,毫不迟疑的继续往前突进,向着子凰狠狠的拍击过来。
子凰将追凤往边上猛力一推,正面迎上了那只诡异的触角,禅月出鞘,雪亮华光,映着日光猛然一刺,然而,剑尖入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