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傍晚,祝瑶仙子总算是踏着她的云,带着几个婢女,慢吞吞地回来了。
见到妻子前几天还能有好脸色的仙君,这一次确实是摆不出什么好脸子了,他看看妻子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并不高兴,本来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明显仙君不准备就妻子没回来送母亲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妻子先开口了
“怎么我没回来送你的母亲?你不刺我两句吗?”
祝瑶仙子挑了挑眉。
看着妻子这副德性,仙君不由得有点不忿了起来。
“你本来就是这样无礼之辈,纵使母亲对你再疼爱有加,你都不知感恩,要是等你,我母亲明天都走不了。”
本来他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出了名的有耐性,行军打仗更是稳坐钓鱼台之辈,但是一遇上这个蛮不讲理的妻子,他确实是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哦?老夫人对我疼爱有加,怎么着?等不到我回来就先走了呢。”仙子哼哼唧唧的。
如果从远处看,这位本来打扮的高雅飘逸的仙子此时脸上挂着的全是一些怨妇才会有的表情。
妻子无理取闹早已让他习惯了,面对这样的场面,想起亲朋好友说的让他们不要再闹起矛盾,让他作为男人多让让妻子的话,他本来该保持沉默,但是此时想起母亲哭哭啼啼地抱怨,看着妻子现在的阴阳怪气。
无名火,不知怎么的就冲上了心头:“母亲要走,当初说要回来送母亲的是你,如今爽了约,怎么的?你倒是很有道理了。”
他一振袖袍,背过了身去。
祝瑶沉默了,本来她是垂着眸子的,目光里,丈夫衣袍滚边的银色竹纹随着他的动作震荡、平静就像他们每次吵架哦,那无聊的生活。
缓缓的她抬起了头,看着丈夫定定的不说话,这个夫君虽说是天上地下四方撮合来的;这段婚姻虽然是长辈包办下来的,但是在点头之前,她也曾细细打量仔细考虑。
卓阳仙君面貌英俊,剑眉星目,有着再好不过的脾气,有着世人少有的战力,又是天后娘娘力保的婚事,出嫁后也不用随着夫家去哪个封地,更是说好了不用侍奉婆婆。
不管怎么讲,放到哪里都会是未成婚的仙子们个个追求的如意郎君,于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相遇,她便满怀欣喜的嫁给了他。但是怎么今天就走到这一步了?连看到她,都让这个男子觉得很不耐烦,更是连一句追问都舍不得给她,看着丈夫的这副样子,她抿紧了嘴角。
从小到大,她祝瑶,在天宫之中所遇之人,有骄横的,有温和的,有和她脾胃相同的,也有与她天生不对头的,但没一个人敢把这样处处摆明了不想和她纠缠的。
这样的婚事,这样的夫君,要了有什么意思,不如摊开了讲,免得好像是她仙门祝氏丢了道理。
“我确实是没有道理,但是我也确实学不来忍着怒气做戏给你母亲看的戏码。”
“怒气,呵,你又是哪里来的怒气?”
“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婆婆对我好,婆婆对我再好,难道不是天后娘娘对我好吗?”
仙君心里难得的一股五味杂陈情绪从心底往上迸发出来,又夹了些被抓包后的羞恼,看着妻子的眼睛,她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愿,但这都压不住他此刻的对昨晚对话的复盘。
情绪上涌甚至烧到了他的脑子里,连耳后根都烧红了。
“你偷听我与母亲的话,你怎的这样卑鄙无耻。”
“我无耻?你昨日和母亲悄悄说话的时候,难道没告诉你母亲?我陪嫁的东西不是个个都能碰的吗?那面梳妆镜,难道我没告诉你是我祖母自灵山陪嫁而来,这天地少有的通灵宝镜吗?”
这一次,祝瑶仙子保持着从所未有的平静,前几次或者说这几年每一次一旦吵起来,她的火气总是最大的,恨不得想要到外面同丈夫斗一场法才好,但是这次她确是不想再说什么过激的话了。
的确,当不用再考虑接下来谁更有理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这一次,换仙君沉默了。
通灵宝镜有好几块,每块都有不同的能力,而这一块除了可退妖魔鬼怪,更是少有的子母镜,灵山的老祖将它制成一大一小两面梳妆镜,小镜子便是能与大镜子,不用法力隔空通话。
妻子小时十分顽皮,天上地下没什么地方不敢闯,又没有什么法力,家人怕她走丢,就将这小镜子,系于她身上从不离身,后来长大了,两面镜子就都做了她的陪嫁。
兴许昨日母亲在他那处等他时,确实擦拭了那镜子。
“咱们这日子过得确实没什么意思了,和离吧。”祝瑶仙子说。
“……”
他从来没有想过和离,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他昨晚应和母亲都说过什么他也记不太清,又有什么立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