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声一落,沈奕鸣的脸上已多了个手掌印,玉白的脸当即便红肿起来,嘴角有血丝渗出。
沈奕丰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拉住了沈国舅的手,低声道:“爹,您消消气,二弟还小。”
沈国舅脸色青黑一片,眼底燃着怒火,对着沈奕鸣吼道:“孽畜,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吗?我从小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目无尊长?啊?你这个不孝子,整日里不想着为府上分忧就算了,如今还胳膊肘往外拐,你还真是我沈振华的好儿子!
你今日跑来兴师问罪,不就是为了那个月凤歌?你说的没错,就是我让你把你调到江南的,也是我给皇上觐见,力荐他选月凤歌为肃王妃的。
都是我做的,你又能怎样?我这么多,是为了皇后,为了我们沈府,谁都别想拦住我,我劝你最好早点死了那条心!”
沈国舅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月凤歌已经要嫁给君淑尤了,以后月府就是我们沈府的死对头。
只要你还姓沈,你和她就是敌人。你要记住,你和她注定是不可能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沈奕鸣眼中满是痛苦神色,他将嘴角的血擦去,红着一双眼睛问道:“爹,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子表哥都已经是太子了,帝位唾手可得,有必要这样费尽心思对付一个病秧子吗?又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沈国舅只觉一股火窜上心头,大掌直接拍在了面前的矮桌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眼眸更是沉沉如墨。
沈奕丰见他如此气怒,又继续低声安抚着,“爹,二弟他从未接触过这些,还不懂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说罢,又转头看向沈奕鸣,快速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觉压低了嗓音,透出一丝威胁的意味,“二弟,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还不赶紧给爹道歉!
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们沈家,沈家若是有什么闪失,你还能这样安然地活着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君淑尤坐上了帝位,我们沈家会落得什么下场?”
沈奕鸣哽在当场,嘴角强自扯出一抹惨笑,尤带着一抹显眼的鲜红,“为了沈家?就算是为了沈家,也不能这般草菅人命吧?明明能阻止他的方法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杀死无辜的人?
肃王已经死了四个王妃,你们是不是打算把凤歌也给杀了?你们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我不允许,你们谁都不要动凤歌!
就算我与凤歌真的有缘无分,就算今生不能娶她为妻,我也不要看着你们杀死她!”
沈国舅被他的话激怒,目光变得越发狠戾,神情隐隐透出几分决绝,手掌已绽了狰狞的青筋,显出了几分可怖,差点又给了他一巴掌,却被沈奕丰半路拦了下来。
沈奕丰无奈地瞪了沈奕鸣一眼,又转头劝着沈国舅,“爹,您消消气,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以为只要有儿女情长就足够了,以后他长大了,慢慢就会明白了。”
沈国舅眉头皱起,唇边一抹冷冷的笑意,“你这个孽子,好坏不分,早晚坏了我的事。之前还想着,你若是可以老实待着,我便不管你,可如今见你这般,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今日起,你就老实待在府中吧,朝廷那自然会给你告假的,就说染了风寒,要在府中养病。以后,哪里也不要去,更别想着再去看那个月凤歌!什么时候等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再许你出府。”
再也见不到她?他们这是打算对凤歌下手?他们真的要杀了凤歌?不!
沈奕鸣听完他的话,目眦欲裂,疾步走上前,大声吼道:“爹,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对凤歌,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沈奕丰看着他双眼通红,怒不可遏的样子,急忙上前将他拦住,大声喝道:“二弟,不要胡闹,一切都听爹的!”
对于沈奕鸣的话,沈国舅恍若未闻,只拿眼角余光冷冷瞥过,对着门外喊道:“赵勤,把二少爷带回院子,好好给我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院子一步!”
话音刚落,便有一中年大汉走了进来,对着沈国舅弯身行礼,便走到沈奕鸣身前,双手将他擒住,“二少爷,得罪了。”
说罢,拉着他便往门外走去。
沈奕鸣一边用力挣扎着,一边吼着,“爹,爹,你放过凤歌吧,不要伤害她!我答应你,不会掺和进去,以后也不再跟她来往,但求你放过她吧,爹!”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拖走了,空气中还飘荡着他的声音。
沈奕鸣被关来了起来,刚开始的那几日,他每日什么都不吃,无声地抗议着,用了没几天,便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床上,依然是不吃不喝。
沈奕丰来看过几次,毕竟是亲弟弟,见他这般,又于心何忍,遂开解道:“二弟,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多少清楚一点,跟他对峙下去,你不会得到一点好。
他不会对你妥协的,你要是再这么下去,爹只会更早地把那月家的丫头除去。因为是那丫头祸害了你,你觉得爹能饶过她吗?”
沈奕鸣双眼蓦地瞠大,嘴唇干裂的厉害,眼底却又流光一闪而过,他依旧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沈奕丰走了之后,他开始按时吃饭,每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小院里,看看书,写写字,作作画,就像往日一般,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如此过了两个月,沈国舅才慢慢地降低了对他的疑心,准许他在国舅府内行走,却依然是不能出府。不管走到哪儿,身后都有人跟着。
就在厨神大比的前几日,沈奕鸣看到沈奕丰带着一身穿黑袍的人去了沈国舅的书房,他心头一紧,便故意甩开了侍卫,偷偷地躲在书房外,将几人的对话听了去。
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却听到了月凤歌的名字以及厨神大比,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被人发现,便偷偷地原路返回,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
厨神大比和月凤歌到底有什么联系呢?沈奕鸣待在府中,想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想到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自他从江南回来,就只匆忙地见了月凤歌一面,此后甚至连国舅府的门都没出过,身后还有侍卫时刻监督着,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再者,沈国舅定然是让人故意隐瞒了消息,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可越是这般,他越是担忧。最后灵机一动,打算改变策略,无论如何都要去厨神大比。
就算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跟月凤歌有何牵扯,但总归要去看一看,才能放下心,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后来,沈奕鸣主意已定,便主动去找了沈国舅,那还是两人吵架后,他第一次示弱,沈国舅只是把他在门外晾了一会儿,还是见了他。
沈奕鸣目光坚定,态度诚恳,进了门便跪下了,“爹,孩儿知错了,当初不该跟您争辩,让您生那么大的气。”
沈国舅见他突然换了态度,一时还有些狐疑,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起来吧,知道错就好。”
沈奕鸣眼底流光一闪而逝,站起身后,依旧恭敬地站着,声音清脆,“爹,孩儿已经想通了,如今凤歌跟肃王既已定了亲,我和她之间自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我以后再不会跟她有任何牵扯,还请您放心。”
沈国舅漆黑的眼眸眯了起来,其中暗流涌动,可是见他眼神清明,神态自若,不像是在撒谎,便打消了怀疑他的念头,“嗯,你和月家的丫头确实不合适,你能想明白最好,以后切莫再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