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沉默了。

的确，催眠不过是暂时逃避的一种方式，不是永远的避风港。

正如她的大脑她的天性，药物和催眠，终归只是把这些东西包裹起来，却不能让它们消失。

“昭姐失去记忆后，组织上的人想办法找过她，也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但是，一直都没能奏效。”许镜奕叹了一声，“后来不知怎的，昭姐竟然主动来找了我们，那时燕紫宸已经没再控制线人集团，但是她的存在，多多少少会制约昭姐，直到……”

“直到燕紫宸被易水门吞并，是吗？”

“是，燕紫宸失势，昭姐趁着时机招揽了部下，此前账本对应的资产收回了五六成，足够她着手重新运转集团。”许镜奕这回全招了，“昭姐对易水门没有什么恶意，她……她于我有恩，就算我能力不足，我也会尽力去回报她。”

“我知道了。”黎音隔着电话，立刻让人着手查证许镜奕所说真假，若是假的还好，倘若是真的，事情就复杂了。

许镜奕还呆在墙角，怔怔地看着那个被烧死的猫，他头皮发麻，抓挠了好久才说：“黎音，黎小姐，我只问你，假如萧漠杀了楚梦杀了鬼手猎手裘娅，让整个易水门毁于一旦，你还能跟他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吗？”

黎音呼吸一滞，被许镜奕问住了。

“上一次的匿名组织事件，是因为萧漠失忆，你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无意伤你部下一万多条人命，你心里可曾丝毫不介意？所谓爱情，真的能包容掉一万条人命吗？”许镜奕字字诛心，黎音哑口无言。

无意二字，一直是黎音用以原谅萧漠放过自己的借口。

可是她总忽略了，不管有意无意，结果是没有改变的，易水门卧薪尝胆，韬光养晦躲了整整一年，她又失势吃毒养伤，几乎丧命。

更甚者，她已经赔上了自己的外婆，自己的师傅，龙音。

回望过去，黎音深深叹气，问：“许镜奕，是连昭教你这么说的吗？”

“是，但是，我，我并不想毁了岛，你们约莫可以感知到异常，就算我点燃了汽油仓，你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命……我只想把燕紫宸留下来的东西毁掉，或者，拿走。”许镜奕如实招来。

黎音却不全信：“是可以逃命，但是这么做，会让易水门损失多少你知道吗？”

“她只是想让你置身事外。”

“如果她坦白跟我说了，我当然会选择置身事外。可是你给我弄着一出，性质就变了，她的提醒既然是以伤害易水门为代价，那我姑且认为，是在警告我，更是在挑衅易水门！”

黎音语气刚烈，许镜奕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昭姐，昭姐只是想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她不会伤害易水门，不会的，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看得出来，许镜奕是个很念恩情的人，一言一行都在袒护连昭，甚至把他想要脱离的念想都抛之脑后了。

“行了，我自有掂量，你哪来的回哪去吧，我这边容不下你，这一次暂且让你离岛。”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离开。”

黎音冷哼一声：“就是让你带个话，警告一下连昭，不要再把主意打在易水门的身上，她的恩恩怨怨，我不参与。况且，上一辈的恩怨，和我，和萧漠，都没有关系，希望她看清现状，别滥杀无辜。”

“肯定的，没人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昭姐真的很看重和你的交情！”许镜奕顺着黎音的话说，语气跟着喜悦不少。

“把电话给鬼手，我让他送你离岛。”

黎音刚把话说完，许镜奕就“好好”几声把手机递给鬼手，鬼手听着黎音的安排，往许镜奕身上扫了几眼，又对猎手使了个眼色，猎手微微一笑，指引着许镜奕说：“这边走吧，今天就送你回家。”

“谢谢谢谢！”

许镜奕喜不自禁，拿了手机就往外走，正想回头再说些什么，“砰砰砰”连续三枪响起，打穿了许镜奕的眉心，咽喉还有心脏，无一虚发，当场毙命。

“回老家，也是回家。”猎手耸耸肩，“要是每个人都给易水门来这么一下提醒，我们就别叫易水门了，叫脑子有水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