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有将军无数,可只有一人,能称军候大人。
便是风家的那位长子大爷,她的舅舅风清。
赵溧阳掀开帘子,才看见抬轿的太监们都被遣散开,退后数十米,只留觅秀在身边。
而与她相隔数步之遥站着的青袍中年男子,正是风清。
觅秀看了一眼,随后恭敬后退。
赵溧阳褔了福身,叫了一声“舅舅”。
她并不是很喜欢风家的这些人。
只因幼时在曾家当丫头的时候,曾家大爷接待过风家的一个管家,那管家的女儿生了病,头上长了脓疮,偏巧经过长廊时看见了赵溧阳那一头的长辫,心生嫉妒,竟当场让人剪了她的头发。
而曾家大爷怕极了风家,即使是风家的一条狗,曾家大爷也不敢得罪,不仅让人用牛皮纸将她的秀发包起来送给了那位小姐,还因为她哭出声来重打了她十个板子。
她很宝贝那头长发,后来赵贞如知道了,还特意找人给她做了一头假发。
只不过刚戴了几天,就被曾府的那些人给抢了去,当看稀奇玩意儿一样不知道最后传到了谁的手里。
赵贞如便说,那头发本就是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谁乐意戴就让谁戴。
气得赵溧阳半年记恨了他一整年。
从那以后,赵溧阳就很讨厌关于风家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却成为了风家中最为权贵的一个。
听闻她入宫之后没多久,那管家和那姑娘双双投井自杀,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风清并未走近,只是远远站着,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一段意味深长的距离。
他看着这位六公主,也不多言,只是开门见山问道:“去见过皇上了?”
赵溧阳点头。
风清看了一眼四下,又走近了一步,他的声音几乎在她耳侧,“皇上……怎么说?”
赵溧阳心中一凛,想起父皇那句“不要再和风家人见面”,她不清楚眼下的局势,可也知父皇是真心为她好。
更何况这个风家舅舅她从来都不喜欢。
这舅舅平日里太过严肃,总是不苟言笑,似乎对谁都是冷冰冰。
他跟赵贞如很像,热衷权利,除此之外,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
“公主也是风家的人,怎么,跟舅舅之间还有外心?”风清面上笑着,可笑意却不直达眼底,反而有几分胁迫的意味,“难道皇上没跟公主说要怎么处置风家?难道公主愿意看见整个风家两百三十口人脑袋落地?难道公主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
赵溧阳皱眉反驳道:“母后……不会死。”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风清却恍然了一下,仿佛眼底深处的暗芒全都在瞬间熄灭了。
这个掌舵整个风家二十五年的男人,此刻站在那里,仿佛站在风口浪尖之中,只剩一片死寂的绝望。
他只觉得唇齿之间有些发麻,所有的侥幸在听到赵溧阳下意识的那句话后全都消失不见。他凤眸微眯,唇齿轻启,“风容不会…可风家会……”
赵溧阳心中讶异,万万没料到这个舅舅竟是如此敏锐。
她看着面色平静的风清,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