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如很是疲惫。
他找了赵溧阳三天三夜,刚刚睡着便又被叫起来处理这一大堆公事,早已是口干舌燥。
连带着他对梁贵人也没什么好脸色,他看一眼方才唱曲儿那女子,又看一眼梁贵人巧笑嫣兮的脸,随后视线落在她双颊上的红肿,微微皱眉:“梁贵人……这是怎么了?”
她的红唇轻轻抿了一下,似又恼又愧,随后冲赵贞如行了个大礼,“臣妾有错,今日冲撞了六公主,特来向皇上请罪。”
赵贞如眉尖轻蹙,蓦地眉宇之间一片阴沉,“六公主?”
梁贵人一看赵贞如的脸色,当下心里一喜。
陛下心中,果然是厌恶赵溧阳的。
“今日臣妾在咏梅园见到了去探望风太妃的六公主,臣妾好心好意提醒六公主,先皇有令风太妃在幽禁期间任何人禁止探望。岂料六公主认为臣妾仗着清河郡的身份招摇跋扈,还说臣妾以下犯上,给了臣妾几个耳光。”
梁贵人越说越觉得委屈,她面上浮起我见犹怜的柔弱,双眼微微泛红,“长公主教训臣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臣妾没什么可怨的。只是陛下刚刚登基,若此刻六公主去探望风太妃,难免给前朝上的臣子们留下话柄。”
“你倒是思虑周全。”赵贞如这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情绪。“难为你了。”
“臣妾已经是陛下的妃子,自然要事事为陛下考虑。”梁贵人笑得愈发甜美,她本就生得好看,一双柳叶眉,眼眸灵动神采,身子丰腴。往日在汴京城里,不知引得多少公子哥为其折腰。
她凑上前去,又唉声叹气道:“只是臣妾今日得罪了六公主……只怕六公主以后都不会喜欢臣妾了……”
赵贞如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厌烦,随意安慰了一句,“六公主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她是这样的人,作为长公主,本就有权利教训这宫里的人。你既然入了皇宫,就应该知道后宫里尊卑有别,若不想有人认为你居功自傲,给清河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就更该低调行事。”
梁贵人听着这么一番话,心底很不是滋味,她总觉得赵贞如话里有话,似在安慰,可又仿佛警告。
她竟一时也摸不透。
以前宫里总传言陛下跟六公主兄妹情深,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曾多次出入长乐宫,每次出宫都会给六公主带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
可爹爹又说,六公主毕竟是也算是风家的人,风家多次暗害陛下不成,陛下又怎会真的跟六公主交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把戏而已。
更何况陛下登基后,去长乐宫的次数屈指可数,由此见来,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亲密无间。
正是因为这样,梁贵人行事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梁贵人得了这么一番不轻不重的训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低答了一声“是。臣妾知错。”
赵贞如却话锋一转,脸色稍霁,说了一句,“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误会罢了,你若真介意,朕便做做人情,替你在六妹面前美言两句。”
谁稀得要去讨六公主的好?
梁贵人心中恨恨的想,可脸上却浮起甜美的笑来,娇滴滴道:“多谢陛下。”
等梁贵人离开后,赵贞如一挥手,唤来了身后的太监霍有芳。
许实去世后,霍有芳便一跃成为近身太监。
他虽年轻不大,脸上还透着股子稚嫩劲儿,可行事老辣,数次冒着天大的风险,不断往外传递消息。
同时他还是许实的徒弟,要不是他,许实也不会这么快临阵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