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溧阳却道:“嬷嬷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尽我所能,让母后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老嬷嬷摇头,却始终是为赵溧阳考虑,“公主凡事要量力而行,万万不可因为娘娘惹恼了陛下,娘娘已是灯尽油枯,可公主殿下在宫里的日子还长……您总要为自己多打算才是……就算是娘娘清醒着的时候,也会这样想。”
“我知道的。”赵溧阳这样说着,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一眼,母妃仍是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她瘦得几乎脱相,坐在那里像是要被风吹倒了一般,却仍在痴痴傻傻的看着她笑。
月色将起,照得那小院子一片朦朦胧胧的。
天地为幕,冷宫独立于世。
杂草枯黄,万花凋零,暮色将至。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母妃一人。
偏偏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唇边还挂着孩子气般的笑容,遥遥的冲她招着手,一声拖长的调,隐约有种拉伸到了极致的凄凉之感,“阳儿……记得明日来看母后……”
赵溧阳久久的站在那里,她眼底仿佛起了一层雾,随后她漾起一抹笑来,很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
当天夜里,赵溧阳睡得正沉,隐约察觉到身后被子被人掀开,冷风窜了进来。
赵贞如也窜了进来。
她甚至不用睁眼,便知道来的人是赵贞如。
也只有赵贞如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只有赵贞如走起路来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赵贞如会先在床头的手炉上煨热了手才会钻进她的被窝。
把她当什么了?
暖床的侍妾?
见不得人的外室?
他难道不知道他们对外还有兄妹的身份,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万人之尊,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更何况那一晚两人争吵过后,他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几乎夜夜来翻她的墙头。
赵贞如真的是疯了。
赵溧阳第一次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感觉。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度,腰上一重,那人的手臂顺势搭了上来,将她从背后环抱其中。被子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而陡然升温。
他似很满足的在她脖颈间蹭了蹭,见她眼睛仍是闭着,他在她耳旁吹了口气,哑着声音道:“既然醒了,又何必装睡?”
赵溧阳睁开眼睛,看见柔弱缱绻的月色里,那人着一身宽松的便服单手撑腮躺在自己身侧。
赵溧阳背过去身去,“赵贞如,你自己没有床吗,隔三差五的跑到我的长乐宫里,你是生怕言官们不知道我们两个在皇宫里耳鬓厮磨?”
赵贞如合衣躺下,顺势扯过她的被子一角,“你放心,我是翻墙进来的,没人看见。”
赵溧阳没好气道:“我让锦儿明天就去装几个栅栏,下面再装一些铁钉,扎死你。”
赵贞如扯着她圆圆的脸蛋,“赵小六,你是不是也太阴险了一些?”
“那要不你就钻狗洞进来。”
赵贞如皱眉,“我堂堂一国皇帝,你让我钻狗洞?”
“你又不是没钻过。”
想起上次在四王府钻狗洞的事情,赵溧阳心情不由得大好,心里暗暗想着:管你是皇帝老子,还不是跟我一样钻过狗洞。
赵贞如觉得没脸,冷哼一声,“你要是敢装栅栏,我就把你长乐宫的墙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