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府?”赵贞如第一时间只想起了罗千青,那个差点和赵溧阳定亲的男人。
每每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便是一阵不痛快。
虽说当时和罗家联姻,是不得已为之。
但小六竟生出了那些心思,便让他对罗千青三个字如鲠在喉。
赵贞如手指通透如玉,轻敲桌面,双眸微眯,似在思考。
卢飞拿不定主意,便道:“这三家戒备森严,怕不好闯,属下怕打草惊蛇,便没有派人继续追查。陛下您看……”
赵贞如略一思索,便道:“这三家,你和我去查。”
卢飞当下不赞同,担忧道:“陛下您已是至尊,怎可还做暗探的事情,更何况这三家都是龙潭虎穴,若是——”
赵贞如轻笑一声,“我这才当了几个月皇帝,总不至于把以前十几年的看家本领都丢了。”
“还是不妥,要不属下再多找一些人?”
“人数越多,目标越大,就你我二人轻车简行,大概探一下底就回来。”赵贞如并未退让,“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才放心。而且我心意已决,你别再劝。”
卢飞虽不赞同,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赵贞如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好笑,“你担心什么,以前就我和你两人,曾千里奔袭于取敌之中将首领头颅。想想当时,是何等意气风发,怎么现在你倒变得瞻前顾后,哪里有当大将军的样子?”
卢飞擦了擦脑门的汗,“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您现在已是——”
赵贞如不耐的骂了句:“怎么比那些文官还要罗里吧嗦。”
卢飞也不辩解,只能认命,想着如果出了什么事,大不了他豁出这条命去救总行了吧。
“那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赵贞如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相府里可有安排我们的人?”
“有个丫头,品阶不高,估计成不了什么事。”
“丫头好,身份普通好掩饰。你让那个丫头准备一下,明天给相府闹出点动静,缠住罗相。”
第二日天亮。
赵贞如换上了一件常服。
他已经很久没穿过这样的窄口束衣,以前只有侦查杀人的时候,才会穿这么身衣服,方便行动。
现在想想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两人等在罗相门外的茶馆之中,卢飞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出任务这么多年,还没像现在这么紧张。
他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带着皇帝偷偷潜入相府的暗探?
卢飞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便趁着等待间隙问道:“公子,既然我们是要去查罗府的底,怎么不晚上去?那个时候人都睡熟了,更安全也更方便。”
赵贞如道:“既然丽妃可能跟这几人有勾结,他们之间必定有书信往来之类的证据。若晚上去,一点灯,便会被人看见。”
卢飞心底有很多疑问。
比如丽妃娘娘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想让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坐上龙椅?
但卢飞向来不喜多话,纵使有疑问,相信陛下就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寻了个相府僻静的偏门,双臂一阵,不出片刻人便已经到了罗相的院子中。
此刻前院不知闹出了什么动静,所有人都去了,后面院子偶有动静,也不过是一些做事的下人。
趁着这个间隙,两人一前一后,轻车熟路,很快摸到了罗相的书房之中。
卢飞动作很快很轻,迅速摸查,寻找线索。
罗相书房构造还是比较简单,中间摆放着一张长吉,背后是一面落地书柜,上面摆满了格式古玩字画书籍等物。
卢飞遍寻半天不见丝毫线索,便问:“罗相书房中可会有暗房之类的地方?”
赵贞如摇头,十分笃定道:“罗相此人有读书人的清高,他看不惯这些江湖术士的把戏,应该不会有暗室密道存在。”
赵贞如绕过茶几,只看见茶几上摆放着几幅字画,应是罗相随意临摹而成。
他察觉到字画凹凸不平,便下意识的伸手掀开,随后发现底下有一沓案卷,露出半截纸来。
赵贞如眉头一皱,顺势将案卷抽了出来。
卢飞见此赶忙凑过来,却只看见那一沓案卷是二十年前的一些旧案,不过是几个太监在同年被杀害的卷宗而已。
赵贞如看着那上面太监的名字,眉头微微一皱,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随后他视线凝在案卷年份上。
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似想到了什么,赵贞如瞳孔一颤,眼底瞬间寒芒闪过!
这份卷宗,很多年前他看过。
他快熟的翻阅卷宗,一目十行,寻找关键信息。
卷宗很杂很乱,上面如流水账一般记了一些有的没的,可若仔细翻找,便能知道看似毫无关系的几个人,全都在同年陆续死亡。
皇宫里奴才横死,是常有的事情,这关系到后宫的阴暗争斗,没有谁愿意搅入这摊浑水。
那么罗廷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二十年前几个太监的死亡?
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某个夜晚一起当值。
若赵贞如没有猜错,那一晚正是父亲和母亲相见的时刻。
赵贞如手指卷曲,骨节森白,心底狂跳,看着那零零散散的案卷,只觉有铺面的杀意而来。
他双眸微眯,杀意侵染,竟觉得后背冰冷无比。
原来即使他坐上了这个位置,致命的危机也一直潜伏在他背后。
到底是哪里,是哪一步走错,才让罗廷这个老贼有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猜想?
那老东西到底是先怀疑他的身世,然后再查的那封圣旨?
还是说父皇临死之前交代了他什么?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而言,都是致命。
卢飞察觉到赵贞如的异常,皱眉问道:“陛下……这卷宗可有什么异常?”
赵贞如他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杀意,很快将卷宗塞回了原位,却听见旁边卢飞道:“陛下,这张纸上写了一个地址。”
卢飞双手恭敬送上。
赵贞如一看,那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一个很突兀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