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对这一条护龙河早有耳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条河。
在河的两岸栽种着杨、柳树,虽是冬日,不见沿河绿岸,但心中已有春来夏至之景。
怪得不古人要折杨柳以送别呢。
“这还是我最近第一次走出东京呢。”方青紧了紧身上的紫底杂花的绣衫,吐了一口浊气。
“谁不是呢,我怕你比你久多了。”
信老吐的这一口浊气,可比方青久远多了。
“哎,信老,不知可否与我说说你为何来此啊?我看信老你也不像是对高俅有所求的样子啊。”方青见大部队来没赶来,又恰好想起了这一茬来问着信老。
在他看来,刀圣这等人物,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当年陪着刘安市走过七恶州,一柄快刀的绿林江湖。
何须他人的首肯了。
“为他人而求。”信老用粗糙的手掌抚过刀柄。
“方小子应是见过我手下的那些工匠吧。”
“见过,还跟他们聊过一番。”方青当然还记得那些斩马刀局的工匠,他能够破解斩马刀消失之迷还是靠了这些工匠所提供的讯息。
“他们中有几人,并不是东京人,如今已过多年,他们亦有回乡之愿。”信老的浊眼望向月色下护龙河的粼粼水面,眼色悠悠。
“信老,你的意思是无法回乡?”
方青见信老没有说出斩马刀局的名字,他也就没有说出。
斩马刀局,能让官家派禁兵去监视的铸刀局。
里面的工匠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说来也讽刺,为这大宋默默敲打了多年的斩马刀,这些工匠,反而被朝廷视为了警惕之徒。
“对。”
信老沉沉点了一下头。
夜风吹过。
方青拽着腰间的金束带紧了紧。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有点冷。
现在他知道了信老为何来此了。
信老想要那些工匠可以回乡。
“哒哒哒~”
方青瞧着孟一闲还想说些什么,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在南熏门内。
“哞~”
嘹亮的象吼声响彻夜穹。
身穿紫色绣花战袍,骑马为前导的三衙之兵率先冲出了南熏门。
方青将视线从夜色中的南熏门身上收回,郭清秋和李宝等人已然迈出朝着城外走去。
“师叔,赶紧跟上。”
“阿青,赶紧跟上。”
“来了。”
方青快步跟上,他清楚,明日他将在度过自己在东京外的第一日。
那个地方。
叫青城。
......
前一刻热闹之极的太庙此时却寂静一片,除了亮堂的灯笼之外无人影。
一阵冬日的夜风吹过。
方才大象落脚之地的草堆被吹开,一个脑袋从草堆中裸露了出来,脖子处被勒出了一道深痕,突着眼珠,早已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