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架上蜡烛满布。
低矮的桌子,角落的蒲团,掩上的竹窗。
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卧着,有位衣着如郎中之人正忙活着,不停从木盒中取物放物。
瞥见青色衣衫女子那如金纸般的脸色,方青的丹凤眼中泛过涟漪。
小奴。
受伤了。
在小奴身旁,除了郎中之外,还有一脸色冰寒而忧虑的吕柔脂。
一袭锦绣长袍却长发披散,往日眼眸中的媚意荡然无存,只剩幽深的瞳色。
“小奴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青的脸色也写满了沉重。
吕柔脂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方青一眼,随后站了起来,那向来动听的嗓音此刻却略显嘶哑。
“有人欲要杀人,小奴为了救我被伤。”
屋内一阵寂静。
“是我之疏忽。”方青沉声道。
引出那栽赃杀人的杀手是他的主意,为此他特意让在牢狱之中的孙宏垒孙掌柜死撑着,让对方不得已再次动手。
然后看准对方要动手的时机,将其余关扑掌柜聚集在一起,只留下一位落单的黄秦记黄掌柜。
这样一来,杀手的目标就只剩下了黄掌柜,而他也可以守株待兔,当场制住杀手。
事实证明。
他的确抓住了杀手,但却也犯下了诸多错误。
首先,杀手不止有一人。
其次,他们想要的,也不仅仅是几个关扑店铺而已。
方青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再未等消息到达之前,仅仅只是个猜测罢了。
“此事却也怪不了你,对方说到底是盯着我来的,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就算没有你这个计划,该到动手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动手的。”
站起身来的吕柔脂迈着圆润的长腿走到了方青身前,摇了摇肃穆而憔悴的脸庞。
“是谁袭击了你们?”
方青继续问着。
“一位伎艺人,以往常在乐棚中表演,甩得一手杖头傀儡,平日里看着只觉得新奇,直到今夜看到才觉得竟是如此骇人。”
说起这位杖头傀儡伎艺人来,吕柔脂的眼眸中生出怒意。
“有抓到此人么?”
方青一听是伤人者是杖头傀儡伎艺人,就觉得这一切背后的联系要超过他的预料。
“并没有,他出其不意欲要杀我,被小奴挡了之后,我店铺的伙计们冲上来,这人过了几招自知杀人无望之后,就赶忙跑了,而我忧心于受伤的小奴,也就没有让伙计们死追,而是赶紧带着小奴回来,请郎中救治。”
吕柔脂带着方青出了里屋,给郎中一个安静救治的环境。
方青同吕柔脂一起走在廊下叹了口气。
“小奴的伤势怎么样?”
“郎中说救治及时应是无性命之忧,但是身体受创之后到底恢复如何还是未知。”吕柔脂咬着银牙攥紧了拳头。
“此事之后有些情况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背后主谋到底是谁现在还真需要斟酌了。”
听吕柔脂讲了一遍出事的经过,方青已然确信此事有些超出原本的预料。
“接下来该如何查起?”
吕柔脂很是积极,对于小奴的受伤她可谓是愤怒到了极点。
“好办。”方青扭头看向吕柔脂,缓缓开口。
“布下计谋,刺杀黄秦记的杀手已被我抓获,我们就从撬开他的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