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仔细看过,摇摇头,说是不知像谁。谁人长得像鸳鸯呢?八戒伸长脖子撇了一眼,叫道:
“这么逼真的模样,还能像谁了,不就是枚芳大婶在池塘里养的那两只樱桃鸭子变过来的嘛!”口气像是真的在夸赞纸鸢的画工画得好!
居然如此不解风情!大圣无奈,直截了当说道:
“我说这像极了子老爷和枚芳大婶两个人!”
翠柳眨了眨眼睛,把纸鸢一合一开,恍然大悟,乃把纸鸢举到大圣面前,并且挡着自己双眼,道:
“哎呀,你怕是有什么坏心眼吧?”
大圣把纸鸢轻轻拨开:
“小妹子,我看你也聪慧伶俐,不是姓朱的可以相提并论的,我看见的东西难道你会看不见?”
一句话噎得八戒直翻白眼。
翠柳一入子家,便知子枚互为主仆。此后日复一日,屡屡看到他二人举手投足之间情意绵绵,耳濡目染多了,知道他们彼此爱怜。如此再三,翠柳早已觉得他们同住在一个小小屋檐下,名不正言不顺,情有梗阻,多有不便,有时听到别人就此说些闲言碎语,自己也气郁胸膛觉得羞煞。二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怎奈自己一介女孩儿年幼位卑,说道不得,又拘泥于礼数,对孤寡二老之间的情分不知如何应对,更不敢在人前有所表露,通常也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总是不得其解法。
眼下孙老哥哥以画寓意,打开天窗说亮话,终于可以一扫阴霾直抒胸臆了。翠柳当即说道:
“以前又没有人跟我说这个事,在他们面前有时尴尬得不行。我一直心烦着呢!孙哥哥,你有这心思,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
八戒不知者无罪,知道了便良心发现,乃笑呵呵说道:
“既然大家都有善心,他们又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我们就成人之美,撮合他们得了。”
大圣赞他:
“你说了一句好话。不然你以为我们真是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凑热闹来的?!”
三人走进一处茶档,入座,小二上茶,思前想后闷闷地喝了两盏,大圣开口说道:
“我早就想过撮合他们了,只是在这中间必定会碍着一些礼数。到时他们面子上万一挂不住了,就会坏了大事,让原本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无端端地生出嫌隙来。”
八戒不以为然:
“总说婚姻大事婚姻大事的,说起来不过就是人家两个人自己的喜事嘛!我看真的没有必要想太多。他们两个是上了岁数的人,都已经住到一个院子里去了。说尴尬,也就是我们在旁边看着的尴尬,他们自己还有什么可尴尬的?我可不想做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乏腻事。还是对他们直说了吧。我看这事肯定成,直话直说吧!省得我们在旁边左右看着不自在,他们却早晚得是自己人。”
翠柳怔怔地发呆,大圣说道:
“妹子,哥哥看你有急智,好歹你也帮着想个两全齐美的计策了了这两老的心事。”他坏笑道,“要不,你心里揣着这种心思成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看着他们说亲不亲,说不亲偏又有亲的你浓我浓,还不能说一个字……我估摸着,你算是扬美城里最煎熬的人了!”
翠柳瞬间崩溃,一把抱住脑袋,啊呀呀地大喊,引得旁座侧目,她委屈得几乎落泪: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最难熬那个了,你还要说出来,亏你还自称哥哥。都不懂怜惜人家小姑娘。你们明明是在合伙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