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穿街过巷,远远看见危蔟忌和一个武官带着十几个兵勇守在城门,手中拿着画像,和陌生人详细比对后准许其进出。等着进城出城的人在城门两边排成长龙。大圣自忖身家清白,不慌不忙走到城门下,隔着几个人向危蔟忌打招呼,笑问:
“你们搞这个阵仗,莫不是官家有麻烦了?”
危蔟忌和大圣不过眼熟而已,当下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身后背的是什么东西?要到哪里去?”
大圣自称带了一幅画,要到城外牛涧村寻找买家交易。
危蔟忌问道:
“你店里那些东西都不是便宜货色,什么人舍得花大价钱买你的古画?”
大圣边走边道:
“一个姓缪的人家,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眼光往城墙上随意一晃,通缉令上的画像映入眼帘,又看了看兵勇手中拿的图像,和墙上的一模一样。凶犯的相貌像极了沙师弟。
危蔟忌面色冷沉,指着城墙上的通缉令说道:
“古画值钱,歹人凶残。你可要切记这恶人的相貌,他伤了十几条性命,要是有幸见到他,切记避之为宜。等回过头来再报官领赏!”
“多谢提醒!”
大圣拱拱手,笑着走出城门。城外山高树密,积雪令树桠低折。寒风一吹,扬起雪片如絮,偶然露出些许绿意。在霎那之间,树梢上透亮的冰凌隐隐约约流下泪滴。
渐行渐远,路人越见稀少,扬美城渐渐成了个小圆点,而前面,掩藏在原野山林里的村落的轮廓越发地清晰了。
东门出城,行约六十里地进入丛山。其有山涧长流,经年不断。村中耕牛常于此涧饮水,因而得名牛涧。大圣沿途问路,且问且走,并无半分停留,徒步大约两个时辰,已然进入山坳,未几果然见到指路人所说之山涧。此时的山涧大部封冻,剩下涓涓细流。流水上熏腾暖气,如烟如雾,一路弥漫,缓缓向山外流淌。
以手作勺捧起涧水喝了一口,霎时间冰爽沁脾,甚是提神。此地山形如斗,古树参天,山坳之外空旷无垠,极目舒天,偶有鹰鹤嘶鸣,松鼠雀跃。心旷神怡之际,感慨我即山水,山水即我。
迎着山峰长吸一口气,自言自语:
“雪化了再来看,定会是另一番极致的景象。”
忽见光影流动,曲射一方,白皑皑的树林里走出一个风骨清奇的牛鼻子老道。老道穿了一领黑溜溜的乌皂衣,头上戗金冠束着银白头发,手上持一杆扫清宇宙的翠玉拂尘,目如朗星,面如重枣。
大圣心里叫一声“道友”,快步上前作揖,问道:
“天寒地冻,师父往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老道士如炬电眼从大圣脸上扫过,不答问话,嘿嘿一笑:
“施主,我认得你!”
大圣不动声色,沉住气道:
“敢问道长尊讳,如何认得我了?”
老道自称灵渊子,在此山后面的白云观修行,是一名火居道士,他道家的人可以娶妻吃肉,不必一味全真。俗家在扬美城的西大门外,有时回家探望妻子,穿城而过,打巧都在遒有藏门前路过,其间见过大圣两三回,所以记得。此番下山,也是回家。
原来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介凡人。
灵渊子同样问大圣姓氏,来此何干,大圣照实说了,末了向老道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