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乔安怔了一下，随即答：“是！是美国。”

她没想到顾小野竟然一下就能猜到这个地方，当然，她想想，这是大多数国人选择的国外生孩子的地点，对于孩子国籍这一点的考量，这个国家自然也算是前几名的选择，所以乔安也没问什么。

只是听到这消息的顾小野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很久都没说话。

乔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在电话那头又出声问：“顾小野，你怎么了？”

顾小野恍然回神，轻轻叹了一声，“哦，没事，你接着说。”

乔安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不说，乔安自然猜不到，便继续说了些其他的消息，大致分为两条线，一条是国内查到的信息源，一条是关于当时她母亲过世的医院。

直到电话挂断，顾小野还呆在在原地，甚至连笑笑扯着她的衣服都没发现，笑笑见妈妈不理自己，瘪嘴望着她，大约是察觉到了笑笑的视线，顾小野这才回过神来，将电话放到一旁的桌上，抱起笑笑，又靠着睿睿玩去了。

下午三点的光景，李璟生刚刚做完一台手术出来，助理就递上来他的手机，神色慌张地低声说着一些事情，李璟生听完，眉头立刻皱成一团。

他走进办公室，吩咐助理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自己进门后则直接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

乔治是李璟生的老同学，两个人毕业许多年也一直在联系，当初，李璟生还小，母亲被送到国外休养保胎，接手照顾母亲的人便是乔治的父亲，乔治一家世代从医，在那一带都十分有名，也正是如此，李家才放心将家里的夫人放到异国他乡。

当时李璟生还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父亲要将母亲送到国外去安胎，但家里的佣人可清楚的很，都说是夫人在外面不检点，和别的什么人发生了关系，怀了孽种，先生被戴了绿帽子，自然是不想见到夫人……

李璟生还不知道绿帽子是什么意思，当时好奇地问了父亲一句，没想到向来对他亲切的父亲一下子勃然大怒，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家里的佣人全都赶了出去，第二天，老宅就换了一批新的佣人。此后，他就再也没得到过母亲的消息，直到……母亲在国外病逝。

李璟生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春天，国外的天气更冷些，他和父亲乘着私人飞机到私人停机坪的时候还是清晨，雾蒙蒙的路上，父亲牵着他的手坐在车上，一直紧抿着唇，沉默着，侧脸看着比往日要冷上好多倍，吓得他大气不敢出的。

原以为等会儿下车就能见到母亲，却没想见到的……只是母亲冰凉的尸体……

几岁的孩子，见到自己的母亲一身冰凉地躺在停尸床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和笑颜如花，只剩下了冰凉，冰凉，无穷无尽的冰凉……

直到现在回想起，李璟生仍旧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片发凉，沁入皮肤，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

想到当年唯一对父亲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留下母亲的尸体，一定要完整保存下来，他就觉得稍稍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