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朝低头看着手里的如意锁,细银雕琢,玲珑小巧,做工很是别致,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
她轻轻摸了摸如意锁的表面,手指意外触碰到一个小开关,轻轻一按,咔嚓一声轻响,如意锁就自动弹开,原来锁的里面是空心的,大概有一个拇指那么大的空间。
孟花朝心中一动,将脖子上挂着的菩提果放进去,大小刚好合适。
她顺势将如意锁挂在脖子上,听到孟星寒的话,不禁微微一愣:“二十岁生日?”
孟星寒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你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吗?明天可就是你的生辰了,今晚记得要吃长寿面,长长寿寿,幸福美满。”
孟花朝没想到明天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辰,心中万分惊讶。
孟星寒已经有些醉了,他并未注意到孟花朝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念叨:“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要你能幸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花朝忽然脱口问道:“让你放弃仇恨也可以吗?”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孟星寒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可以。”
孟花朝心中一喜,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他继续说道:“我可以不恨裴九川,但我仍旧要杀掉他,这是我的宿命。”
宿命二字听起来有些矫情,但此时被他这么说出来,却有种英雄末路生不由己的悲凉之感。
孟星寒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喃喃说道:“我亲眼看到父王被逼跳下城墙,身体摔得面目全非,两位皇兄在我面前被敌人一剑穿胸,身体摔倒马下,被马蹄践踏,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从那以后,我每晚都会做梦,梦到父王和皇兄们血肉模糊的尸身,血淋淋的,他们的眼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闭上,一直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我,死不瞑目。”
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眼角泛起晶莹的水光,孟花朝心有不忍,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吸了口气,冷静了些,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怎样才能杀掉裴九川,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放弃杀他,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天地巍然,世界茫茫,可我的道路只有一条,除此之外,我已无路可走。”
仇恨固然折磨人,却也是一种动力与牵绊,它让孟星寒拥有了前进的力量,让他积极地面对每一天,让他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如果没有了这股仇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孟花朝忽然就有点明白他的想法了,脑子里想起李白的一首诗,不由自主地就念了出来:“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孟星寒使劲抹了一把眼睛,端起酒杯大笑道:“好一个同悲万古尘!”
语毕,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他就将满满一壶酒都喝了个精光,他也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孟花朝将他扶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就默默地离开小院子。
回到昊王府,喝了点小酒的孟花朝有点迷迷瞪瞪的,她倒到床上就睡着了,直到裴九川找过来,她这才醒来。
天外已经是黑夜,裴九川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小懒猪,该吃晚饭了。”
他低头闻了闻,问道:“你喝酒了?”
孟花朝伸了个懒腰,嘿嘿笑道:“下午在外面闻到一股酒香,没能忍住就买了一壶尝尝味道。”
裴九川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一边为她穿衣服,一边说道:“以后要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孟花朝张开手,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伺候,心想全天下敢让鬼刹阎王伺候自己穿衣服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她一个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感到有点自豪,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大脑门上吧唧了一口。
她笑得双眼弯弯:“这是赏给你的!”
裴九川配合地躬了躬身,夸张地说道:“谢娘子恩赐!”
孟花朝装模作样地抬了抬手:“免礼,平身。”
裴九川顺势扶住她的手,如同小太监扶着老佛爷般,躬身扶着她走出卧室,去到偏厅中用晚餐。
看到满桌子的饭菜,孟花朝忽然想起下午的事情,她扭头问站在身后伺候的西瓜:“有面条吗?我想吃面条。”
“有的,您请稍等,我这就去让厨房做,”西瓜小跑出偏厅,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回来了。
骨头熬制的浓浓高汤,浇了特制的酱汁,还有两个金灿灿的焦香荷包蛋,一看就觉得很好吃。孟花朝抄起筷子吃了一大口,味道很棒!
裴九川见她吃得开心,便问了一句:“你今晚怎么忽然想起要吃面条了?”
孟花朝头也不抬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就嘴馋了。”
“这面好吃吗?”
孟花直接用筷子加了一把面条,递到他嘴边,说:“我觉得蛮好吃的,你也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