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其中的缘由说起来就很复杂了,高培仁目前是柳林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以前在柳西县公安局当过副局长,单荣华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高培仁调到市局去了,单荣华也因为柳德军的事情被调到司法局去了,但是两人之间的联系一直还是很紧密的,高培仁也是单荣华少数能够完全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高培仁在柳林市公安局担任治安支队长的时候,戚长庆是柳林市政法委副书记,两人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打交道,所以也建立起了深厚的私人感情,戚长庆这一次便把高培仁介绍给了林昌恒,让他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高培仁帮忙,因此昨天晚上林昌恒便特意给高培仁打了个电话,高培仁又把单荣华介绍给了林昌恒,说单荣华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还把单荣华之前的经历都告诉了林昌恒。
单荣华打量了林昌恒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县长,我知道你今天找我干什么,既然你跟高局是这么个关系,那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柳西县的这潭水实在是太深,哪怕你是省里派来的,也未必能够弄明白柳西县的事情,而且你不是柳西人,又能在柳西呆几年?就算你有省里的支持,现在能把柳西县的事情给弄明白,过两年你走了,柳西县不还是回到原来的样子?”
林昌恒冷笑了一声道:“看来,高局那两句评价真的是言过其实了,现在的单荣华真的变成了一个瞻前顾后,胆小如鼠之辈了,如果柳西县都是你这样的人,那柳西县又怎么可能变好?那当然是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了,你希望柳西县变好,当然要靠你们这些柳西人自己努力了!”
单荣华道:“县长,你怎么知道我没努力过,可是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说到这里,单荣华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自己前胸后背的伤痕,林昌恒都惊呆了,因为单荣华身上的伤痕太多了。
单荣华道:“这些伤,有的是我在当警察的时候落下的,但是更多的是我调到司法局之后落下的,那个时候,我被调到司法局,心里还是不服,所以到处上告,可是到哪里告都没用,反而是告一次就挨一次打,这些伤痕大部分都是挨打挨出来的,他们还威胁我要对我家里人下手,我再也不敢上告了,七年前曾经调来了一位县委书记,说是要改变柳西县的现状,说得慷慨激昂的,我当时相信了他,向他反映了不少情况,当时柳西县也搞了一次治安整顿行动,柳西县的治安好了一阵子,但是没过几个月,那个县委书记到柳德军家开的酒店去吃了几次饭,态度就变了,我又被柳德军手下的人打了一顿,我的左臂都被打得骨折了,一直到今天,我的左臂只要到了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这是在提醒我呢,再也不要那么天真了。”
林昌恒听了之后,十分震惊,昨天高培仁给他说单荣华的事情的时候,说得也不是非常详细,有一些语焉不详,倒是叹了几次气,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吧,没想到啊,这柳西县的水竟然深到了这样的地步,柳西县这些人竟然如此猖狂,这一次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特大矿难,惊动了省委省政府,柳西县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变化吧。
看到单荣华身上那些伤痕,林昌恒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豪言壮语都是没用的,他想了想之后道:“单局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你现在既然已经是县公安局的代局长了,有些事情你是不得不做,至于我会不会呆两年就走,或者会跟他们同流合污,那你就擦亮眼睛好好看看,看我的所作所为吧,我可以在这里拍着胸脯跟你说一声,如果不能彻底改变柳西县的话,我林昌恒就不离开柳西县了。”
听了林昌恒的话,单荣华也不禁有一些动容,不过他马上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经历,他的脸色又平静了下来,他对林昌恒道:“县长,您放心吧,您的指示,我们公安局一定尽力执行,只不过说实话,现在县公安局人心惶惶,还有不少人都未必值得信任,就算是我想做事,也不好动手,以前也有人想要办柳德军他们,可是都是因为公安局内部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最终功亏一篑。”
林昌恒道:“好的,我知道了,单局长,你先回去吧。”
单荣华站起身来,把自己的衣襟扣好了,深深地看了林昌恒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林昌恒没有想到,今天他跟单荣华的谈话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还是有高培仁的介绍呢,要不然可能这样一个结果都得不到,最有可能的就会是单荣华一直跟他打马虎眼,甚至阳奉阴违,那他也没什么办法,现在至少他听到了单荣华的心里话,这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林昌恒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柳德军团伙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还得让柳德军团伙的保护伞都得到处理,这样才能解开单荣华的心结,也能收拾柳西县的人心,这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现在公安局都是这么一副烂摊子,林昌恒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单荣华走后,林昌恒坐了很久,在那里想了很多,然后拿起电话,给卫长河打了个电话道:“卫厅,您现在忙不忙?不忙啊,那我现在过去找您,对,有点小事要跟您商量一下,好,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