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高名扬又端起一杯酒道:“来,昌恒同志,再喝一杯,你说说,我叔叔是不是对我恩重如山?”
林昌恒喝了酒之后,点头道:“确实是恩重如山,也确实是很感人。”
高名扬道:“正因为如此,我对我叔叔一家人管得可能就没那么严,他们有时候做一些错事,我都包容了他们,不过我也都替他们赔偿了。”
林昌恒心中一哂,你那是赔偿吗?你那是封受害者的口吧,高传喜这个老色棍,祸害了村子里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事后给别人一点钱,那就能够赔偿了?他在村子里欺压百姓,仗着自己家的人口多,还有高名扬这个大靠山,动不动就把别人打一顿,有的人被他们打成了残废,事后给别人一点钱,这就叫赔偿了?
高传喜还利用村支书的职权,在村子里捞好处,比如承包工程,低价承包村子里的土地、荒山,村子里大片的土地、荒山,他让自家兄弟子侄用每亩十块钱一年的低价承包下来,承包合同一签就是几十年,光是在这些方面就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像高传喜这样的毒瘤,如果不清除掉的话,那高家坡村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这几年,高家坡村的老百姓有不少都躲避到外地,甚至是全家出去打工,就是为了避开高传喜的淫威。
如果不清除掉这颗毒瘤,那柳林区其它村子还能整治吗?据林昌恒所知,像这种基层腐败的情况,在柳林区不少村子里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如果连高传喜都办不了,他又有什么脸面去办其他村干部呢?
林昌恒默不作声,只是吃着菜,高名扬见他不接话,心中叹息一声,对林昌恒道:“昌恒同志,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我叔叔的事情被别人举报了,柳林区纪委已经准备派调查组去调查了,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柳林区能够对我叔叔从轻发落,至少不要让他坐牢,他这个村支书不干都没什么,等他下来之后,我就把他接到柳叶区来,他毕竟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要是让他坐牢的话,他受不了的,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林昌恒慢条斯理地说:“高市长,不好意思啊,举报信我们确实接到了,纪委也确实准备派调查组到高家坡村进行调查了,但是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我无法给您什么承诺,一切都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按照党纪国法来处理吧。”
听了林昌恒公事公办的话,高名扬心中恼怒,就想发作,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林昌恒的背景,而且他现在手里还掌握着高传喜的生杀大权呢,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于是,高名扬又敬了林昌恒一杯酒道:“昌恒同志,我也知道我叔叔这些年干的事情确实有一些不好,但是他毕竟也为党工作了这么多年,你就稍微从轻发落一下,不让他坐牢,这个要求不算高吧?到时候他造成了什么损失,我让他该赔偿就赔偿,不管赔多少,咱们高家就算倾家荡产也帮他赔上。”
林昌恒听到这里,心中也是愤懑不已,他不由得有一些激愤地说道:“高市长,我不相信高传喜做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他那只是有一点不好吗?他这些年祸害了村子里的多少妇女?村子里的妇女只要有一点姿色的,就逃不过他的手掌,不管是从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四十多岁的妇女,他想祸害就祸害,也不管别人的辈分,他这些年犯下的重伤害案件也不止一起了吧?有的村民被他们一家打成了残废,他还贪污村里的财产,挪用村里的资金,别人的举报信上都是有证据的,我的高市长,这样严重的犯罪行为,是倾家荡产就能够赔得上的吗?”
高名扬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他对林昌恒道:“昌恒同志,你就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昌恒道:“高市长,我想你既然姓高,出身于高家坡村,那么你在高家坡村肯定不止你叔叔这一门亲戚吧?弄不好全村都跟你沾亲带故,也说不定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都接济过你们家吧?我也不信,这些受害者当中就没有你的亲戚,我看举报信里,有不少受害者都姓高呢,你就能忍心看着他们被你叔叔祸害,却得不到公道吗?还是你已经忘了,你也是出身高家坡村的呢?”
高名扬的脸色阴晴不定,林昌恒说得没错,他在高家坡村确实不止他叔叔这一门亲戚,他在上大学的时候,接济过他们家的高姓族人也确实不止他叔叔一家,只不过他叔叔为了他而去煤矿打工,把身体都弄坏了,所以他才觉得对不起他叔叔而已。
他也知道,高传喜这个老色棍,兴致上来了,不管对方的辈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姓高,什么人都敢祸害,他打起人来手也是非常黑的,他仗着他们家的兄弟子侄多,经常是十几个人打别人一个人,只要是得罪过他们家的,他都往死里打,而且他也十分贪婪,什么钱都敢贪,而且丝毫不做掩饰。
这样一个坏蛋,高名扬有时候都恨不得不管他了,可是没办法啊,不管也不行,毕竟当年他为了供高名扬读书,都下煤矿背煤了,这样的恩情高名扬不得不还啊。
想到这里,高名扬的话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哀求的味道:“昌恒同志啊,你要怎么处理高传喜都行,我们全家替他赔偿都行,只要你不让他蹲大牢,这个忙,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一下,以后我永远感谢你,在工作方面,我肯定也会全力配合支持你的,我高名扬再怎么样,也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林昌恒却放下了筷子,起身道:“高市长,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不过这个忙,恕我帮不了你,党纪国法,不是能够用来交易的东西,我已经吃好了,就此告辞,高市长,再见了。”